赤哈努眉眼一凛，眯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大军从天边压过来，和前几次的骚扰挑衅不同，他们似乎真打算强行攻城。
他眉心跳了跳，神色凝重：“传我令，戒备！”
参将不敢耽误，连忙吩咐下去：“戒备！迎敌！”
这头，龙将军的部署心里也没底，他看着城头攒动的黑影，眼神担忧：“将军，你说他们能信吗？到时候万一真打起来怎么办？”
龙将军冷笑一声：“不管信不信，咱们架势摆足了，足够吓唬他们就行，只要拖得一时片刻，陛下那边就能成！”
——
另一头，司褚已经赶到落阴关提前埋伏，一行人蹲守在一座小山后头，眺望山脚下的路。
积雪厚重，远远望去天地皆是白茫茫一片，看久了难免眼睛不适。
山间的风尤其的冷，士兵们一动不动，好似石头一样蛰伏在山谷里，与山石积雪浑然一体。
估摸着北蛮运送粮草的队伍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季暻瞥了眼旁边的司褚，这些日子他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本就深邃的轮廓也愈发立体分明。
能让季暻心服口服的人很少，司褚恰好就是其中一个，虽身处高位，却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以权谋私。
以他的地位，上战场这种事大可不必他亲自来，他即便是躲在后方发号施令也没人会说什么，然而他还是来了，上阵杀敌也是冲在第一个。
军中的老将们大多脾气臭且顽固，也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么明显的打量，司褚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他没扭头，依旧望着山脚下，眉头微拧嗓音淡淡：“看什么？朕脸上有花？”
季暻勾了下唇收回目光：“只是突然觉得，陛下若是不当皇帝，兴许当个将军也不错。”
这话未免有些放肆，然而两人对这种对话模式早就习惯，司褚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微一挑眉扭头看了他一眼：“朕要是来了军中，哪还有季小将军的出头之日？”
季暻笑的无畏：“那可不一定。”
他们二人都清楚对方的实力，即便撞到一起，也不会遮蔽另一方的锋芒，最多王不见王。
司褚也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问：“那你呢，如果不当将军，你想做什么？”
季暻目光有些失神，片刻后，他眼眸轻敛，语气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不当这个将军，臣大概会去游历江湖，然后在某个气候温和适宜居住的小镇，当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闲云野鹤过完这一生。”
司褚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毕竟没人比他清楚，季暻这人看起来虽然再温和不过，可却生了副冷硬心肠。
这样的他，梦想居然是当一名教书先生？实在是让人意外。
季暻没有过多的解释，司褚也就没有追问。
风雪渐大，山路的尽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影。
司褚收敛心神，眸光散漫：“看来我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