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字如其人,季暻的字和他这个人很像,看似温和,实则锋芒内敛。
这封信可能是在十分仓促的情况下写的,字迹略有些潦草,越扶光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落笔时的姿态,唇角噙着点温和的笑,面容却是冷淡的。
这封信明显是写给明姝的,其中的关切连她都能看出来。
按照盛京和边关的距离,写信的时候季暻不可能知道明姝已经回到了京城,然而他就是猜到了。
除了在意,甚至到了对对方了若指掌的地步,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信中没有只言片语提到她。
她分明毫不意外,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看完了后,越扶光将信还给了明姝,嘴角勾起:“看来你哥挺了解你嘛。”
明姝耸了耸肩,眼里闪过笑意:“他那人,精的跟猴似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越扶光看着她这副毫无芥蒂的模样,脑海里不期然闪过季暻偶尔看向明姝的眼神,那样隐晦的情绪,绝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应该有的眼神。
她曾听司褚提过,季暻并非镇北王的亲儿子,而是他一位部下的遗孤,那位部下因救他而死,他把季暻当成亲儿子抚养,只不过这事极少人知道。
现在看来,至少季暻本人是知道的。
如果明姝知道了季暻对她的感情,她会是什么反应?
越扶光不自觉有些出神,明姝眼神疑惑:“扶光?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越扶光陡然回神,掩饰性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了?”
明姝狐疑地盯着她:“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
越扶光垂眼笑了下,大大咧咧地道:“嗐,就是走了个神。”
她想,她终究还是做不到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也不需要。
季暻的想法不会因此而改变,而她也不屑于靠耍心机来争取,她可是越扶光,她有自己的骄傲。
至于季暻,可能……他们注定有缘无分吧。
——
盛京已经冰雪消融,而千里之外的边关,此时还是大雪纷飞,遍地银装素裹的景象。
无数营帐扎在山脚下的平地上,将士们身穿甲胄,被冻的脸颊通红,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主帐里。
司褚穿着盔甲和季暻还有其他将领围坐在火炉边看作战图。
营帐是临时搭的,帐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因为物资紧张,炭火都只能省着用,即便是司褚也没有特权。
司褚点了点作战图的某个位置:“此处名为擎苍关,是一处峡谷,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季暻眉心微蹙:“陛下是想在这儿设伏?擎苍关一侧靠山,其他几面都是悬崖,确实最适合设伏不过,但我们能想到的敌军也能想到,而且问题是我们对那里的地形并不了解,恐生变故。”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一旦有任何差错,都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
季暻认为司褚太过激进。
司褚却认为季暻太过保守,两人就此产生了争执,其他人根本不敢发话。
门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
“报——盛京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