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心有些好奇:“所以他们要出来的真正条件是什么呢?万一误打误撞怎么办……”
老教主笑得高深莫测,语调幽冷:“想要达成这个条件相当苛刻,可以这么说,进了这个幻境,几乎就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白水心恍然大悟,一颗心放了回去,唇角轻轻扬起:“这样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有点可惜,不能亲手杀了这对苦命鸳鸯,不过能看见他们互相折磨至死,也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
一杯酒递到面前,明姝垂下眸,缓缓抬手接过。
司褚也手执酒杯,素来冷淡的眉眼染着几分惬意:“知道怎么喝么?”
明姝唇轻轻一抿,蹙眉瞪他:“这话说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她率先抬起手臂,举着酒杯:“喏。”
司褚也举起端着酒盏的手,与她交缠,他唇边携着淡淡笑意:“喝了合卺酒,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可想好了?”
明姝撇了撇嘴,因为垂着头,自然错过了他眼里的深沉复杂之色,她轻哼一声,语调微扬:“就这辈子么?好像不太够的样子。”
眼里有热意,湿润的雾气泛起,还未凝聚便被她眨去,她云淡风轻抬眼,语气故作漫不经心:“怕你没人要,下辈子我也预定了吧。”
司褚定定瞧着她,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身影,专注而深情,这副模样很少有人能够抵抗。
良久,他微一扬唇,轻声应下:“好啊。”
明姝喉咙发哽,闷闷地开口:“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啊?就没点儿自己的想法吗?”
司褚眼睫微颤,哑着声,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只怕你觉得我太贪心。”
明姝对上他过分炙热的目光,只觉得被烫了一下,她抿了抿唇迅速垂眼:“好啦,喝合卺酒吧,不是你说的,误了时辰不好吗?”
她说完,将酒杯凑到唇边。
还未沾到唇,一道声音落下来,“等等。”
明姝顿住,疑惑地抬头。
司褚在笑,他很少这样笑,并非讥笑和凉薄的冷笑,笑得温柔缱绻,明姝被晃了一下心神,只听他懒洋洋道:“换个喝法吧。”
她尚未反应过来,手腕被一扣,司褚拽着她的手,低头去喝那杯原本属于她的酒。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酒盏已空。
司褚眉梢一抬,冲着她笑,轻佻恣意:“这样喝才甜。”
明姝脸一红,没忍住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
他唇角翘了翘,倒是有些没脸没皮:“不信你尝尝嘛。”
说着,将他手里的酒杯递了过来,明姝无法,只好低头就着他的手喝完。
“怎么样?”他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
明姝皱着眉,吐了吐舌头:“骗人,好辣!”
她看司褚喝的那么轻松,还以为这酒的度数不高呢,没想到还挺烈。
司褚哈哈大笑起来。
明姝望着他,眼神发怔,偏着头微微疑惑:“今晚的你好不一样。”
司褚点点头,托着下巴看她:“哪里不一样?”
明姝倏地上前一步抱住他,感觉到面前的人微微一僵,她将脸埋进他怀里,叹了口气:“感觉离你又近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司褚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顶,突然问:“姐姐,你爱我吗?”
明姝微怔,抬起头来。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却听司褚笑了笑,嗓音漫不经心:“算了别说了,答案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你是跑不掉了。”
明姝眉尖微微蹙起:“哪有问了人问题又不让人回答的道理?”
“我定的。”司褚垂眼懒洋洋打量着她,无视她气鼓鼓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明姝身形几不可察一僵,司褚恍若未觉,一脸期待地瞧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从他怀里起身,嗓音闷闷:“是有。”
她后退两步,在司褚的目光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
司褚的神色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兴致盎然:“这是要送给我的?”
明姝将匕首拔出鞘,锋利的刃身闪烁着寒芒,触目惊心,让人心尖发冷。
光滑的匕首映着明姝的侧脸,透着些许冷漠。
她轻声开口:“如果我说,这是我特意准备,用来杀你的呢?”
司褚眉眼轻眯了下,笑容散漫望着她,语气戏谑:“能让你如此费心,那是我的荣幸。”
明姝唇角的弧度慢慢收敛,沉默地望着他:“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被困在了一个幻境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出去。”
她很费解,因为尽管如此,司褚的神色始终是散漫的,从他的眼神里,她看不出丝毫的负面情绪,无论是震惊,不敢置信,还是憎恶痛恨。
他一如既往,温柔又包容。
前一秒他们还喝了合卺酒,后一秒她就要杀他,可他竟然能如此镇定。
她的心像是被割裂成无数块,痛的窒息。
司褚凑近一步,低头望着她,神色认真,就在明姝以为他要质问自己的时候,他低声问:“那在你眼里,我也是假的吗?”
明姝眼睫颤了颤,咬紧了唇,后退一步。
他步步紧逼。
“我们相处过的这些时光,也是假的吗?”
她喉咙仿佛被堵住,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他抬手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低低地叹息:“别哭呀姐姐,不就是一条命么,给你就是。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呢?”
在明姝震惊的眼神中,他握住她攥着匕首的手,朝胸口比划了一下,眉眼掠过温和笑意:“捅这里,下手要快狠准,不然死不了的。”
明姝惊骇于他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眼眶酸胀的厉害,她语气发狠:“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的。”司褚朝她鼓励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毫无芥蒂地朝她展露胸膛,“来吧姐姐,让我看看我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的本事。”
他从始至终太过坦然,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泪流满面,明姝咬破了唇。
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骤然响起,司褚蓦地睁眼。
只见明姝胸口插着匕首,殷红的血将喜服染上深色,她脸色急剧苍白,泛着水光的眸子恶狠狠地瞪他,语气虚弱的不行:
“司褚,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
她身形踉跄,不受控制地朝旁边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