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轻浅的气息靠近,司褚垂眼一瞥,明姝倾身凑上来,正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思考片刻,唇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睫毛轻轻眨了下:“我那样说,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司褚下意识别开目光,藏住眼底涌动的情绪,想也不想地否认。
他的那些阴暗自私,他一个人清楚便好。
明姝似乎是笑了,浅浅的气息扫在下巴处,痒痒的。
他感觉到衣角被拽了一下,无奈地低头看过去,撞入明姝认真的眸:“我确实喜欢宫外,可我更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迎着司褚深邃的眸,她脸颊微微一红,眸光却没有丝毫躲闪,透着一股莫名的执拗。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里都无所谓。你最重要,所以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她鲜少这样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总觉得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怪肉麻的。
可她喜欢的少年,他出生的环境造就了他敏感又多疑的性格,心思很重,她如果什么都不说,他恐怕会一直胡思乱想下去。
那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开心那么一点。
司褚望着面前的人,一颗心如同泡在温水里,变得软胀,所有晦暗难明的情绪也在这坦诚炙热的眼神中,逐渐归于平和宁静。
他迅速垂眼掩去眼中那一抹异样,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看似平淡的语气却透着认真:“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每年都出宫住一段时间。”
明姝眸光微动,内心充盈着一股名为感动的暖流。
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努力,司褚也有在迁就她。
他并不认为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在这同时,他也有学着以他的方式爱她。
在一段感情里,如果一直都是一方单方面付出和迁就,时间久了也会累。
感情是一个互相磨合的过程。
玫瑰无原则,心动至上。
她永远为他心动。
明姝眨了眨眼,欣然应允:“好啊。”
——
两人买了烤红薯回去,迎接他们的是贺兰潋怀疑的眼神:“买个烤红薯买了这么久?你们该不会在路上偷吃了吧?”
明姝翻了个白眼,将烤红薯塞到他怀里,眼里闪过一抹嫌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贺兰潋被滚烫的红薯烫了个正着,也顾不上和明姝抬杠,龇牙咧嘴地来回在手里翻转。
闻人白低头凑近闻了一下,刚烤好的人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和这样的天气格外相配,在冷风中吹了那么久的苦闷奇异的被安抚,他笑眯眯地道谢:“辛苦啦。”
明姝当即瞪了眼贺兰潋,语气嘲讽:“你看看人家多有礼貌,你再看看你!”
贺兰潋朝她吊儿郎当一挑眉:“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明姝顿时无语。
她看了眼队伍,也快排到他们了,于是朝那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我们俩就行。”
若是放在平日里,这烤红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周围时不时有人受这味道诱惑看过来,只是碍于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杵在那儿,一时之间没敢动手直接抢。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明姝打发两人上边上去吃。
他们倒也没拒绝,兀自乐得跑到不远处墙角去了。
明姝望了一眼,两个长相和气质皆是不俗的大男人,嘴里叼着一个烤红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
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感叹:“这趟倒是委屈他们了。”
司褚扫了眼她看的方向,唇角一提,凉凉地道:“委屈?我看他们倒是不觉得委屈。”
尤其是闻人白,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对他这种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神棍来说,手里热乎乎的烤红薯已经算不错了。
明姝忍不住失笑,瞧着司褚打趣道:“我怎么感觉你总是针对他呢?”
“有么?”司褚面不改色斜她一眼,“可能是他讨人嫌吧。”
明姝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一开始她觉得闻人白确实是挺讨人嫌的,不过接触久了也还好吧。
挺讲义气的。
不过在司褚面前夸别的男人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她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你说这个神医,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啊?”
司褚抬头看了眼那草庐,语气淡淡:“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去会一会就知道了。”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明姝心里的紧张也淡去了些。
又排了一会儿的队,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竟然在门口商量了一番,决定由明姝打这个头阵。
首先她是女子,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对方就算真有什么坏心思,见她是个小姑娘,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其次嘛,明姝套话的能力还是比较可以的,再加上她心思细腻,兴许能发现一些他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司褚一开始不太同意,明姝耐着性子劝解他:
“离得这么近,真要发生什么,我吼一声你们不就冲进来了?”
他眼神还是有些不赞同,不过到底勉强同意了。
“万事小心。”他交代道。
明姝点点头,心里却有一种直觉,应该不会发生什么。
这时,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下一个。”
明姝提了口气,在众人的目送下踏进了草庐。
那扇木门缓缓阖上之前,明姝隔着缝隙朝他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司褚眸光深深,闪动着明灭的光。
木屋不大,收拾的却很干净,窗明几净。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临时居所,摆放的日常生活用品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草药,明姝不太认得,不过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让人不自觉放松情绪,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她一边朝里走,一边迅速不动声色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心里大概有了数。
眼前出现一扇屏风,隐约能看见屏风后坐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明姝盯着那道身影,心想,这就是那位神医了吧?
看那身形,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她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客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