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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刻意纵容那些人调侃了一会儿,这才板着脸,故作不悦的出声喝止:“混账东西!私底下插科打诨也就罢了,谁准许你们对镇抚使大人不敬的?活腻味了不成!”

“属下等知罪。”众人嬉笑着缓慢停了谈论,然而看向明姝的眼神却依旧透着耐人寻味。

刺史扭头去看明姝,脸上含着几分歉意:“大人勿怪,这群混小子常年待在军营里,没见过几个女人,所以一时半会儿有些失态,没有冒犯到大人吧?”

他说着抱歉的话,眼里却没有什么愧疚的情绪,反而藏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正常女子要是被这么多人羞辱,怕是早就羞恼不已,气的双眼通红拂袖而去了。

要他说,女子嘛,好好待在后宅伺候夫君,孝敬婆母就足够了,做什么参与到男人的世界里来?

简直不知所谓!

这些**子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未必没有他的纵容在里边。

他就是想让明姝知道,有些事做起来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也趁机杀杀对方的威风。

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又只是口头上的玩笑而已,难不成她还真敢借机生事?

她若是敢,倒也正合了他的意。

明姝神色意外的平静,甚至连脸都没红一下,似乎刚才那几个人调戏的不是她一样。

她眸光清棱棱的,扫过方才说话的几人,唇微掀,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听上去像是嘲讽,又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刺史大人言重了。”

她刚一开口,刺史眼里便露出果然如此的情绪,外界传闻这女人有多严苛无情,他倒觉得只不过使徒有虚名罢了。

到底是个女人,遇到点事儿下意识还是选择息事宁人,早知如此还不如坐在绣楼里绣绣花,他眼底划过嘲讽。

却听明姝蓦地话音一转,依旧是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又泄出几分令人脊背发凉的冷戾:“本官并未觉得有被冒犯到,身为女子能坐到这个位置,那证明本官有这个本事。至于某些小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是无能之辈的发泄罢了,毕竟他们也就只能靠着一张嘴皮子逞能耐了。”

她嗓音一向温和,语调徐徐,这会儿却把嘲讽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众人脸色铁青,精彩纷呈。

她轻笑一声,抬眼一一扫过众人忿忿不平的脸,眼里情绪很淡,像看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诸位将士都是英雄好汉,看不起女子,却又把女子的长舌学了个十成十,若是尔等真有能耐,前可上阵杀敌,后可庇佑百姓,本官倒也不计较,反而还敬你是条汉子。”语调微顿,她脸上的笑尽数收敛,眸光拢着冰雪之色,眼里的嘲讽毫不遮掩,一字一顿冷道,“可若只是一群酒囊饭袋,蠢货怂包,那本官奉劝你们还是趁早收拾包袱滚回家,抱着你娘老子的大腿吃奶去!”

“我大齐的好女子亦数不胜数,顶一群怂包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掷地有声,上挑的眼尾仿若雪后的新月,清冷傲慢。

司褚侧眸,盯着明姝的眼神若有所思,漆黑发亮。

这话一出,方才还洋洋得意的一群士兵脸色漆黑,难看至极,堪比打翻了颜料盘!

没有男人能接受拿自己跟女人比,还被贬低的一无是处!

气氛沉默许久,有人愤愤出声:“镇抚使大人这是瞧不起我们男子?”

明姝垂眸,漫不经心掸了掸袖间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缓缓抬眼盯着那人,唇角勾着似笑非笑:“本官说的是酒囊饭袋,怎么,这就有人急着对号入座了?”她眼里噙着玩味,似是挑衅地抬眉,“你是酒囊饭袋吗?”

噗。

虽然不合时宜,可还是有人没忍住,发出嗤笑。

那人顿时脸色涨红。

刺史瞧着明姝神色傲慢的模样,袖里的手缓缓攥紧,他抿唇,侧眸朝人群里的人递了个眼色。

没一会儿,便有人扬声朝着明姝,语气尖锐质问:“镇抚使大人口口声声瞧不起我们,不若比试比试,也好让大人见识见识,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酒囊饭袋?”

明姝看向说话的人,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某人还真是沉不住气啊。

明姝懒洋洋笑了声,轻缓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极其嚣张的感觉,让人恨不得脱了鞋摔她脸上:“和本官比试,你也配?”

明姝能答应他就有鬼了!

身为武官,沈宁书会不会武她不知道,她反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估计还没开始就已经露了馅。

她要是会武,高低也是要把这傻逼摁在地上摩擦的!

然而她不会。

明姝很有自知之明,装逼也是要量力而行的。

那人果然差点没被明姝轻蔑自己的态度气得半死,差点没一口血哽在喉咙里。

不待对方开口质疑,明姝话音一转:“虽然本官不屑和你比试,不过倒可以派本官的随从来和你过两招。”

她虽然不会,但追影可不是吃素的,将这群傻逼按在地上摩擦还是绰绰有余的!

明姝正要朝追影使眼色,却见司褚上前一步,盯着她道:“大人,属下想前去领教领教。”

明姝惊了一惊,因为过于诧异,一时之间竟没能作出反应。

她猜测司褚应该是有些武功傍身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亲自出手,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她不解,司褚无论何时都顶着一副“尔等傻逼玩意儿不配脏了朕的手”的傲慢,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会主动站出来。

追影倒是有些清楚,这些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踩着陛下的底线来回蹦跶两次。

陛下治军极严,对将士的要求也很苛刻,眼前这群糟心玩意儿,根本不配称之为兵!

更别说贵妃是陛下的逆鳞,而这些人对娘娘出言不逊,无疑让他极度不悦。

明姝不禁有些担忧,到底该不该答应,万一崽崽受了伤怎么办?

可瞧司褚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崽崽既然敢提,想必是心中有把握。

她应该信任他。

思及此,她缓缓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