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司褚给劝住了,明姝看向玉檀,语气不善:“你一直跟着我们?”
见她眉眼之间多有不满,之前见识过她的冷漠无情的玉檀忙开口:“姑娘误会了,下了船之后便碰巧遇上了大雨,在下也只是进城来寻一家落脚的地方避避雨而已。”
他说着,皱了皱眉,“可说来也奇怪,我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一个人不说,这城里竟是没有一家开张的客栈和茶馆。刚才听到这边有谈话声,这才寻了过来,没想到恰好碰到了两位。”
他这句话真假参半,避雨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也是因为明姝。
经他之手,还没有能够逃脱的猎物。
没成功的把明姝给发展成为白莲教的教徒之一,他心里还是不甘心。
当然这个原因,他肯定不能说出来。
他的确是一直跟着几人后面,因为不太确定明姝身旁那两个男子的身手,他之前一直没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刚才不过一时大意不小心泄露了一丝呼吸,没想到就被那个男子给发现了。
感受到右脸颊传来清晰的疼痛,玉檀眸光微暗,心里一震。
这人果然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厉害,看来之后得多加小心了。
见他面色还算诚恳,说话也没有上次见面那么奇奇怪怪,明姝脸色好看了些。
她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眉头微拧。
“你从哪边过来的?”
玉檀皱眉略一思忖,语气笃定:“我方才是从西边过来的。”
明姝眉头不经皱的更紧。
她和司褚是从南边过来的。
这么说来,这座城很有可能真是一座空城。
就在这时,前去探路的追影也赶回来了。
玉檀瞥见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进,那速度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够追上,不由惊了一惊。
认出这人正是之前和明姝一起的男子之一,他心下更是一阵后怕。
还好之前没有冲动行事,不然这会儿恐怕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对明姝一行人的来历也更加好奇。
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身边的两个仆从武功如此厉害。
追影看到多了一个陌生男子,也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多问,他看向司褚和明姝,神色比之前多了沉重。
“我刚才去转了一圈,城里没人,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众人心里一震,联想到这话背后的意思,不由脊背发凉,明姝更是没忍住露出吃惊的神色,她语气不敢置信:“没有活人……是什么意思?”
追影眼神欲言又止,看了眼自家陛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抿了抿唇道:“东边有情况,我还是带你们去看看吧。”
追影领着几人来到一座祠堂,刚一踏进祠堂正门,明姝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她鼻翼耸动嗅了嗅,皱着眉不确定地道。
“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等进了门,很快,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院子里,摆件和供奉的瓜果乱七八糟散落一地,祠堂门口两边梁柱以及头顶挂着的牌匾,还有墙上,遍布着一片漆黑,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眼前的狼藉,无不昭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火灾。
明姝甚至还在门口发现一截没烧完的布料,看上去像是人身上的衣服。
她眼睛惊愕地瞪大,捂住嘴朝前走了两步,脚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明姝连忙垂眼看去,是一截烧焦的断指,看那形状和大小,像是小孩子的。
她僵在原地,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下一秒,眼前落下一片黑暗。
司褚沉着眸将那截不知名的断指给踢开,冷静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了。”
视线重新恢复光明,明姝看到的是司褚那双无论何时都让她倍感心安的眼眸,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露出失态的模样。
她的脸色仍有些白,眼里的无措和茫然却已经散去不少,用力抿了抿唇,明姝勉强稳住心神,嗓音艰涩:“我没事,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司褚并没有拆穿她的逞强,神色冷静,目光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明姝那颗不正常跳动的心脏也渐渐恢复了频率。
旁边的玉檀瞧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眼里掠过一抹诧异。
他之前以为这俩人是主仆关系,怎么现在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呢?
他兀自陷入了沉思,那头追影扬声道:“这边有一个祭坛!”
几人闻声对视一眼,抬步朝那边走。
祭坛呈圆形,很大,坐落在一处空地之上,四面是拾级而上的台阶。
追影立在上面,神色看上去很是复杂,他偏头着意瞧了眼明姝,眼神欲言又止:“这边的情况不太好,姑娘还是别过来了吧。”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司褚眉头微蹙扭头看明姝,张口欲劝,明姝咬了咬唇,眼神逐渐坚定:“让我去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司褚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她的神色,没太坚持,平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实在受不了就别逞强。”
按照刚才看到的那幅景象,也能大概推测出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场景。
明姝抿着唇,重重点头。
三人顺着台阶往上走,终于登顶,祭坛的本来面目也显露在众人眼前。
那祭坛中间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天坑,粗略估计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旦陷下去很难爬起来。
而此时此刻,天坑里堆满了无数烧焦的尸体,密密麻麻漆黑一片堆叠在一起,很难数的清到底有多少人,甚至一些已经化为焦黑的一捧灰烬。
雨已经停了,之前的瓢泼大雨灌进天坑,积了一层乌黑的浑水,漂浮在上的都是一些残肢断骸。
而这些,都曾是活生生的人。
风声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像是无数人一同哭泣,哀戚悲鸣。
明姝眼前一阵眩晕,而又有一种力量支持着她,让她无比清醒,促使着她将这一幕惊世骇俗的恶行牢牢地刻在心里。
“天呐,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毒!这简直令人发指,天理难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