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一脸斩钉截铁地说出不可能几个字后,那少女无辜地眨了眨眼,将牌推下,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太懂,但是我是照着季姐姐说的规则来的……”
明姝伸长了脖子盯着她的牌看了又看,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承认的事实——
对方的确是胡了牌,正好就是刚刚她打出去的那张。
她表情分外沉痛。
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明明不久前一个个还是啥都不懂的小萌新来着!
她这个师傅还没威风多久,就被徒弟按在地上摩擦。
王鸢看出了明姝的尴尬,清个嗓子打圆场:“哎呀,运气好而已,咱们再来一把……”
这时终于有人后知后觉注意到了不知道在旁边站了多久的闻夙,悚然一惊:“闻夙师兄!”
原本热闹的气氛都能沉寂下去。
显然大家对闻夙这个不苟言笑的冰山脸还是心存畏惧的。
明姝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这人来的倒是时候,如果再来几把,她这面子可真就挂不住了。
“不来了,不来了,你们自己玩吧。”
明姝拍拍手,把位置腾出来让给别人,自己站起身来走向闻夙,手背在身后,笑吟吟望着他:“呀,闻夙道长也想玩吗?”
闻夙面无表情瞅了她一会儿,那眼神都快把她看得心虚了,“你跟我过来。”
他率先转身,明姝跟在他身后,努了努嘴。
干嘛这么凶,跟教导主任似的。
王鸢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有些担忧:“季姐姐被那个道长带走了诶,她不会有事吧?”
温知意瞥了一眼,神色淡定:“放心吧,不会的。”
在亲眼看见明姝靠着什么麻将就轻而易举的收服了这么多人,甚至连白莲教的人都对她马首是瞻后,温知意对对方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其担心她,倒不如担心被她盯上的人。
……
温知意的想法,明姝丝毫不知。
她正忙着忽悠面前的人。
“你刚刚……那是在做什么?”闻夙扭过头来,面无表情打量着她。
明姝眼神无辜:“打麻将啊。”
他眉头微蹙,露出一种类似于困惑的情绪。
“那是何物?”
明姝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那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娱乐活动,偶尔玩一玩有益于人的身心健康。”
她见闻夙神色有些质疑,抿了抿唇再接再厉:“我之前不是答应了你负责安抚她们的情绪嘛,适当的娱乐能够很好的放松人的情绪,你看,她们现在一点都不怕了!”
闻夙瞥了眼她指的方向,一群平日里斯文端庄的千金小姐正撸着袖子跟村头的大妈似的,神色激动,唾沫横飞!
何止是不怕,简直乐不思蜀。
他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偏偏明姝还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我做的这么好,你就没有什么奖励吗?”
闻夙垂眼看着身前的人,冷不丁勾唇:“你还记得自己也是被掳来的吗?”
明姝默了默:“……现在想起来了。”
“呵。”他不冷不热笑了下,语气无不讥讽,“很快雍州城就要到了,希望你还能维持现在的活泼。”
他说罢,拍了拍肩膀上沾的落叶,耐人寻味的瞧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身后突然响起疑惑的声音。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我是不是有得罪过你?”
这个问题在明姝心里存在很久了。
之前在白莲庙,她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人,而对方的视线却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明姝当然不会自恋地觉得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在人群里面格外醒目。
因为当时看她的眼神,比起看见美人时的惊艳,更像是想……拿刀砍她。
可她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人,更别谈得罪了。
闻夙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脚步微微一顿,他冷漠地道:“你想多了。”
明姝目送他的身影远去,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真的是她想多了?
四下瞧了瞧,明姝不经意在路边草丛里落下一根簪子。
她眼里流露出心疼,痛定思痛,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点便宜的首饰。
这一根素簪平日里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目前她身无分文,身上的首饰扔一个少一个。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明姝重重一咬唇,眼不见心不烦,匆匆离开这个地方。
*
“根据辙痕的深浅程度来看,人离开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天。”追影蹲下身,捏了一把松软的泥土,眉头紧蹙。
云芷提着裙摆上前仔细查看,然而仅凭一道车痕,她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线索来。
突然眼角余光晃过什么亮亮的东西,云芷目光一顿,疑惑地望向路边的草丛。
她不由走上前,突然发出一道惊呼。
“啊!这是娘娘的簪子!”
云芷弯腰拾起,神色愈发激动!
有脚步声走近,头顶投落一片阴影,云芷下意识抬头,对上司褚的深沉的眼神。
她识趣地将簪子递上去,并解释:“这簪子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是之前不小心摔的,是娘娘的没错了。”
司褚将银簪捏在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神色莫测。
云芷心里惴惴,大着胆子问:“陛下,娘娘不会有事吧?”
司褚眉微敛,沉眸扫她:“你家娘娘不仅没事,看样子日子过的还不错。”
“啊?”云芷瞪大了眼,眼里写满困惑。
陛下怎么知道的?
她想问,然而司褚的表情说不上好看,她只能将疑惑默默咽了回去。
司褚转身,唇角一垮,指腹覆着一层油腻,他垂眸定定瞧了一会儿,冷笑一声。
都有条件吃荤腥,可不是日子过得不错?
他抬眸看向远处的群山,层峦叠嶂,蜿蜒曲折的官道如同一条白玉带盘桓在山间。
司褚逆着光,轻轻眯了下眼,嗓音低哑:“前面是什么地方?”
追影答道:“回陛下,前面就是雍州的地界了。”
听到这个名字,司褚眉头不经意挑了下,眼里胶着浓墨般的漆黑深沉。
“那人现在在雍州?”
追影这回没有立刻回答,迟疑片刻才道,“算算时间,应该是的。”
那位每年的这段时间都会在雍州停留。
司褚舔了舔牙,语气隐忍:“让他滚。”
追影:……
这,这不太好吧?
跑到人家的地盘,让人家滚。
也只有他家陛下才干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