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龄认识晏清,却没有想到她会过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
晏清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柳诚已经离开了,或许是害怕再见到活着的妻子,会舍不得离开。
“你丈夫提醒你,去看看客厅放在桌上最高的那个花瓶,里面有他送给你的东西。”
叶龄顿时愣住了,没明白过来晏清话里的意思,可听到和丈夫有关,身体行动比脑子运转得还要快,转身就进了客厅,在桌上取下了那个最高的花瓶。
晏清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女人已经去寻花瓶,可见对丈夫的情意,突然就明白过来,柳诚为什么不再见妻子最后一面。
夫妻俩平时都很忙,家里安置了扫地机器人,因为没有时间换鲜花,花瓶里放着的都是些仿真花,这会儿叶龄将假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她从花瓶里倒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来一看,一枚钻戒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
晏清也看见了,她还看见,女人微微弯起的唇角,却夹带着一丝的苦笑。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晏清说话,“结婚那会儿我们没有买钻戒,他对这件事一直都很在意,说以后赚了钱一定要补我一个。”
说着说着,她眼泪忍不住从眼眶溢出,“这个混蛋,钱明明都在我这存着了,哪来那么多钱买钻戒!”
叶龄想到前阵子丈夫早出晚归,忙碌的样子,回到家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自己煮个面条给他吃的功夫,他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之前的那些事,现在想起来,这一颗心又暖又疼。
晏清又道,“他还说,本来订了婚纱照,现在拍不了,让你拿他手机联系一个叫游程的人,应该能退回一部份的钱。”
“他还说,自己已经死了,让你们好好活着,别把钱花在他身上。”
叶龄却突然哭了起来,“他什么都考虑好了,怎么就不会考虑考虑自己……”
女人突然掩面哭泣了起来,晏清站在原地,伸出的手下意识想要安慰人,却僵在了半空,半晌才收了回来。
其实柳诚还有一句话,晏清没有转达。
他让叶龄以后如果遇到了喜欢,且条件合适的人,就好好把握住,不要被已经死了的自己困住了步伐。
这些是柳诚对妻子的情意,可这时晏清能感觉到叶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点,若是再听了这句话,她也不能保证女人今晚会不会了结了性命。
她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从这户人家家里出来的时候,晏清没有再遇上柳诚,大约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晏清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密密麻麻的星星簇拥在一起,这个夜显得格外的漫长。
她能看见一些人的命格,却无法去改变,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这些人渐渐的从眼前消失。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这种本事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一种另类的残忍。
…
次日,叶龄去了那家婚纱摄影店,老板得知柳诚已经出事了,表示会将全部钱退回。
可叶龄却没有将钱退回来,却是从柳诚生前为她挑选的几套婚纱里,挑了一件,拍了几张单独的婚纱照,将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就像是丈夫还在身侧,她扯了扯唇角,努力的扬起一抹笑。
周围的人看着,心口都在泛酸,从业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让人心疼又无能为力的事。
摄影师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微微一愣,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那里站着的,只有叶龄一个人,可方才,他明明就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叶龄身边。
错觉吗?
叶龄离开店时,老板还是坚持,退了三分之一的钱给了叶龄,表示等照片洗出来,就给叶龄寄过去。
叶家父母和柳家父母到时,叶龄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很多。
可两家人看见叶龄时,还是一阵心疼。
柳父柳母眼中含泪,握着叶龄的手,“孩子,辛苦你了。”
看着这一幕的晏廷舟夫妇,更是心中惋惜。
…
元宵刚过,晏家人便要离开陵河了,而叶柳两家,则在忙碌柳诚的身后事。
元宵一过,柳诚案子就要开庭了,但这会儿,被告那边的贺家却在和莫家周旋。
贺家仿佛料到儿子这辈子都会折在牢里头了,连个律师都不给请,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莫家和莫小小身上。
仿佛莫家,就是他们的养老金库。
晏夫人叹了叹气,“真是世事无常。”
晏殊点点头,“所以我们要更加珍惜现在。”
她缓缓的握住了旁边晏清的手,心想,要好好珍惜和姐姐在一块的日子。
晏清笑,“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只见晏殊将脑袋枕在晏清肩膀上,“什么也没想呀。”
前排的晏父晏母看着这一幕,笑,这两姐妹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当初,找亲女儿回来的路上,捡到了晏殊,本来是想送去福利院,可人正在发高烧,只能先送去医院。
照顾着照顾着,和养女也逐渐熟络了。
后来高烧退了,在把养女送去福利院的途中,养女不哭不闹,只是看着自己,像是能感觉到自己要被送走了,便问自己和丈夫是不是也不要她了。
那时候看起来也不过就几岁的孩子,问出这样的话,让人心疼,实在不忍心再把人给留在福利院去,就办了些手续,送到了晏家老宅,让老太太带着,也有个伴。
后来长大了一些,要上学了,老太太才让接回了身边。
那会儿,刚失去女儿就捡到了养女,总是觉得这是老天爷的一个暗示,抱着或许把养女照顾好了,也能有好心人捡到自己女儿能好好照顾的想法。
幸好如今,亲生女儿也回到了身边。
晏廷舟缓缓的握紧了夫人的手,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久很久,他们一家人不会再走散了。
…
回到晏家,一家人才得知云城这一个月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就在正月初一到初七当晚,云城接连死了七个人,全是女孩,死状各有不同,残忍至极,云城几乎所有的警力都盯在这桩连环杀手的案子上了,晏修文那天就是因为这桩案子才匆匆赶回。
可案子查了一个月,也没有什么线索,这些女孩的人际关系里没有什么交集,工作的地点也不在一个地方,要说相似之处,也就性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