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不简单呐,倒也颇有几分灵巧心思,绝非寻常出身经历之人……”
“主人,她若果真能杀了郭里,你便当真要放她下山离去么?”
在公孙汜兀自呢喃之声落下片刻后,其身后便有着唳唳风声传来,进而只瞧一道黑影从旁掠至,于他身后停驻步伐,同时拱手施礼,进而恭声询问道。
“留她性命,自是别有深意。无论她身份如何,此番下得山去,总归能将此间消息得以散播。若她没命能活着离去,那便也怪我不得。”
公孙汜此话呢喃细语,并无慎情绪流露,显得颇为深邃,在言及“别有深意”四字时,眉宇间神色晦暗,隐隐有着几分微诧一闪而过。
“走吧,也且一起瞧瞧热闹去。我这个‘和事佬’,也该出场了。”
他唇角微掀,脚下步伐微抬,在俯首最后眼神略带畅快地,斜瞥了一眼死于自己脚边的这只秃鹫时,方才将双手负于腰后,信步朝演武场方向踱去。
且说范春这一路归来,内心自是忐忑不已,心思灵巧如她,一时也略想不明公孙汜用意。
但眼下时局紧迫,已不容她再细细条分缕析地,去思量这雄风一寨内的诸般恩怨纷争,如今的她只想要快些离开这片纷扰战火之地,免受双方交锋所荼毒牵连。
回到这片演武场旷地边沿,果真便如方才公孙汜所言那般,秦烈手下诸人,这一次并未再对她视敌以待,上前将之擒拿束缚,与之相反的,诸喽啰却主动避让而开。
是以范春很快便绕过相围相斗的次要战场,来到了旷地中央之处,能够清晰瞧见不远处,秦烈与郭里二人,尚自还在赤手空拳,相与搏斗。
只是如今二人状态皆显萎靡,口中亦呼吸粗重,面色潮红,显是体力各自耗费不轻。
“好……好你个秦烈,蛮劲真是大得出奇。难怪——”
双拳卜一交接,这般对轰之下,两人身形皆是借着反震力道各自退去,脚步于地面砂石之上,摩挲后行,彼此互隔开丈许以外,方才止息步伐。
不过及近观去,秦烈尚自退却开四五步的样子,而郭里却要更甚少许,直退了六七步。
“呵!你也不差。”
秦烈双眸冷冽如刀锋,兀自远远瞧着郭里,一时未曾再行上前,似在观察对方状态。
郭里鼻腔之中发出一道冷哼,嘴唇微张,仍是大口喘着粗气,但身下双拳仍旧紧握,显是仍旧还有一战之力。
他趁着略作休憩之空挡,此刻目光再度斜扫开去,当凝落于一旁的范春身上时,瞧见她径自一人站立于旁,同样将视线瞧来,当即神情微变,隐有喜色浮现。
“嗯?”
饶是秦烈此前便与公孙汜有所勾连,沆瀣一气欲反内讧,当下在见到范春得脱自由时,内心也不禁大感骇然,当即便于喉间发出一道惊疑之声。
而就这刹那之间,他便将眼神一凛,随即调转身形,手臂直抬,朝着一旁范春袭去。
他手上动作陡变,五指伸出改拳为爪,目标直指范春香颈。
瞧他这副模样动作,似极要一击锁喉、擒杀对方!
“秦烈,你敢!”
不远处的郭里瞧见这一幕,硬朗面庞上一派铁青、脸色剧变,当即同样拔开腿脚,大踏步跟着朝秦烈背后袭去。
“且慢,众家弟兄速速罢斗,如今外敌环伺,切莫再起内讧了!”
这道熟悉声音并非雄浑如洪钟,但落将下来的片刻,却是颇为深沉有力,这一番震荡开去,顿时悉数传入了在场百余人的耳畔。
山头一应众人悉知,乃是二当家·公孙汜终于现身相劝。
这边厢靠近场地边缘处,相斗的百十来号双方下属、山头喽啰闻声,俱皆身躯一震,当即各自停下手中打斗,分作两处阵势,再行对峙站立。
诸人遥相隔开数丈来远,彼此手中兵刃却是并不就此卸下,只任公孙汜率身后一名侍从,自中间行过。
而另外的一处战场,旷地中央处,秦烈虽是耳畔亦有所闻,分辨出此劝止声音乃公孙汜所道,但他眼下瞅着范春便在自己爪下即将玉殒香消,却哪里又肯停止?
方才他距范春所站之处,不过数丈来远,眼下瞬息之间,便及栖身范春身前,所幸范春亦有功夫傍身,她虽以轻功见长,但手上拳脚功夫,却也算不得太差。
当即在瞧见秦烈酣斗郭里之余,竟向自己袭来时,也当即反应回神,抬起玉臂相挡。
两人臂爪交接,仅仅是一个呼吸照面,便是交手了数招,但范春一介女子,显然在出招力道之上,要远逊于爆发下的秦烈,渐渐不敌。
就在她即将要为秦烈锁臂擒拿之际,身后郭里却也已然栖身掠至,来到秦烈身后,翻身一腿,便及朝秦烈腰间鞭甩而出。
他这一腿因着担心范春之故,已是用上了身上全力,其速度迅猛如豹,力道亦刚猛非凡,乍将落至秦烈身上,便是将他整个人连带着被擒住的范春,一并飞踹出去。
“咯吱!”
这一腿力道何其遒劲,落将于未及做丝毫防备的秦烈身上,竟是当下将其腰间盘处的骨骼,都踢得嘎嘣作响,隐隐似有断裂之声,闷沉传来。
“噗通!”
身形重重砸落于地,这般闷沉撞击之声,直听得在场围观诸人,内心一阵咯噔,均觉秦烈受伤不轻。
但她擒拿住范春一并倒飞出去,众人料想是那女子定然也已身负重伤了。
然而扬起地面的灰尘尽数散去,围观诸多寨中下属喽啰视线瞧去,却仅仅于地上发现了躺倒的秦烈一人身影,至于范春却已然不曾瞧见。
“美人,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众人尽皆错愕之间,随即鸦雀无声,场边一处人少僻静所在,便是清晰传来郭里那颇为关切的慰问声。
于是诸人也便循声瞧去,竟是瞧得郭里身前,范春已不知何时站立在侧。
瞧她模样,不过是头发衣衫略显散乱,但身上显然并无明显受伤痕迹。
原来范春本就身法极佳,轻功更是远在秦烈之上,秦烈原本以手擒拿范春玉臂,两人却是齐齐摔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