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见状,亦知此刻自己多留该地,也是无益,还可能会令魏延分心旁顾。
因此他果断收剑,翻身上马,便是骑乘着爪黄飞电,往林外奔驰远去。
待回城唤来一众手下兵卒,如曹操所料再行于阆中城内外,搜寻这般豪强门阀所雇之寇。
……
经过一番夺命奔逃,曹操总算是骑乘着身下骏马爪黄飞电,在临近正午时分,归至了阆中城内。
只是他的诸位下属,眼瞅着自己这位领导原本雄姿英发、意气横飞地早出去往林间打猎,并且还坚持不肯随行携带一干武将精卒,如今归来之时终迎这般狼狈模样,倒着实内心有着几分尴尬动容。
当然了,如此心理活动,他们自然不会将其表现出来。
“呼……”
曹操作为府内议事大堂中央高座之上,当即都来不及整理自身仪容,便是将大手一挥,冲身下的夏侯渊、夏侯惇二家将吩咐道——
“元让、妙才,你二人速速集整城外休憩之军队,开始恢复每日操练,不可懈怠分毫!”
言讫,曹操眼神则逐渐变得凌冽起来,回想此前为公孙汜所一番追赶调戏与羞辱,当即不由令他怒火中烧,便又是再度转向另外一旁,冲文丑、颜良二降将道——
“两位将军,你等当下立刻去往本公所在虎豹营内,调集一千精锐骑兵,前往城外渝水之畔、围困那片滩涂松林,不能放其内一人一兽出来!”
“是!是!”
四人分站堂下两侧,当下见状,亦瞧出了几分端倪,便立即齐齐郑重抱拳、领命而去。
瞧见四人离堂远去,曹操这才将惊魂渐定,努力回复着作为上位者应有的从容。
今朝自鬼门关边走了一趟回来,曹操便更觉四方危机重重,再无心思于西征期间,这般徒耗等候攻伐机遇的到来了。
“主公,您可是有了变更战略部署的打算?”
在堂下一侧靠前处,作为曹操多年首席幕僚智囊的荀彧,当下不由抬眸作揖,容禀道。
“没错。还是文若深谙本公心思。”
曹操见状,知契机已然到来,见荀彧这般主动言及,给足了自己台阶,也便当即再行起身来,径自一面整理满头蓬松垢面的仪容,一面走至厅堂中央的沙盘地形图边缘。
他抬走指出,绕着益州之北、三关之外大略画了一个圆圈,进而开口道——
“川蜀以北门户·汉中郡,早在两月之前、初秋时节便已被我军攻破,如今天气转凉,我军需在寒冬来临之前,首先解决掉,盘亘在米仓山、摩天岭,以及巴地三郡一带的流寇!”
“这些盘踞在益北各地,远离治所成都的诸多门阀贵族豪强,其手下烧杀劫掠向来惯常,也不受朝廷所管辖控制,若在我等进攻蜀中三郡之时,受此后方宵小掣肘,倒也确实难办。”
在荀彧身旁,程昱目光扫过沙盘之上的诸多红点,不由得这这般附和道。
“主公既已下了决定,那不知,首先会将攻伐扫荡之目标,指向何处?”
郭嘉同样缓步起身迎上前来,及至曹操身旁,抿唇笑言探问道。
“米仓山南,本公此行目的,乃为一扫巴河两侧、各寨穷寇!”
曹操双眸虚眯,眼神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凛利。他身下掌心之中,便是攥着自那公孙汜身上打斗之时,所不慎掉落而下的一枚当家令牌!
从这枚令牌之上,能够清晰但见“雄风”二字。
而经过往来一番细细打听,曹操便已知这所谓的雄风寨,是何来头了。
这寨主名唤郭里,原是跟随刘焉入蜀的东州军中一员大将,只因后来在执行刘焉命令之时,一个不甚得罪了蜀地门阀豪强,为其大肆羞辱了一番。
郭里性子刚烈,哪里是受得这般屈辱之后,怎奈回禀刘焉之后,后者却并未替其出头,反而强制要求郭里忍让赔歉。
郭里看出刘焉有意妥协,并拿自己当了谢罪之羊,故而一气之下,便率部下落草为寇。
曹操虽不清楚当时在林中那人,是否便就郭里本尊,但此番将他折辱至此,身为一军之统帅,常年身处高位之人,他自然也是受不得这般怨气的。
简单再行描绘了一下米仓山周遭地形,曹操便是果然下令,让全军整装齐备,只待他一声令下,便率大军北上,围山剿贼。
只是在那之后,当荀彧与郭嘉二人下得会堂,步出庭院行径之时,略一思忖,便又发现出了其中的怪异之处来。
荀彧首先问及郭嘉道:“奉孝觉得,主公今日之遭遇,可有奇妙之处?”
“依照主公之描述,那人功夫甚高,能够轻易避过主公倚天剑之锋利,将之逼迫狼狈如此,缘何却始终戏耍折辱,不堪径直取下性命?”
郭嘉抿唇拂袖,这般神色从容答复道。
“依你之见,难道说——”
荀彧自是极其聪颖之人,经淡然处之辨事的郭嘉,这般提点首肯,当即似也明白过来了什么。
“看样子,蜀中之乱,在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平歇了。不若我等于此刻分别暗示几位公子,任他们如何决断?”
郭嘉这般言语相探,荀彧初闻有些惊诧,但随即却似又想到了什么,恍惚转而沉吟,最后却仍是笑叹道——
“奉孝莫不是,当真惧了如今身处千里之外、庙堂市井的那位毛头小子?”
对于荀彧所言及之人,郭嘉脑海之中,不由随即闪现过当初,惊鸿一瞥与之浅谈过的那名少年,继而很快哂笑了一声:“文若兄多虑了。”
“在下不止为主公西征大计,亦是想要,替主公审慎接班重位。”
“你这家伙,着实有些恃宠而骄了……”
荀彧抬手略指,大有几分感慨之意,言语间,充斥着隐隐诧责,但见郭嘉却是自顾怡然,方才暂且不提此后事,两人共行出了府上。
今日事后,由文丑、颜良二河北降将,所领的千人骑兵队伍,虽说在那河畔松林周遭,搜寻了整整半晌,但最终仍是仅仅带回了负伤不轻的魏延,未尝在寻觅到公孙汜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