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暗中潜在的未知势力之中,似乎还隐约有着一方,在襄助于自己。
这才能令昨夜他那般顺利地,潜入了守备并不算松懈的郡守府邸之中,并悄无声息、未曾惊动一人便盗出了所要之物,甚而还有额外收获。
如今身处这方小型艨艟之中,国仕与花沛二人,则是轮流划桨以及休息,乘坐着它顺颍河沿东南而下,再入汝阴倒转,此行便是直往寿春而去。
国仕内心自是清楚,此前在与孙坚的密令书信往来之中,他早沿所行之路,将会沿途考虑水陆两栖走法,因而特意嘱托了孙坚此事。
自然,孙坚也将会着人分别于陆路的西陵,水路的寿春二地,分别着兵士副将,迎接等候。
所以只要他三人一旦进入扬州地界,便会彻底摆脱来自前方、身后暗处的神秘杀手。
然而从颍川郡,出陈国、下汝南,再东行至得九江郡,这途中虽说皆可沿颍河顺东南而下,直达寿春,但此一路径太过招摇明晰,国仕内心隐忧,只恐怕对方必会猜到,中途拦路围追堵截。
那领导指挥这群神秘黑衣高手的幕后之人,论及智谋能力,想来定都不弱。
而他所倚靠之势力,也绝非泛泛之辈。
否则不会自国仕悄然离开洛阳京畿之地伊始,对方便能够第一时间知悉消息,并沿途百里尾随,也未曾甩掉他们。
且说国仕三人乘坐这艘战改斗舰艨艟,自颍川阳翟登临出发,如今已是沿河顺流而下,行了数个时辰,及至天亮时分,他们便已过了许昌故郊外,朝着前方的下一个目的地——汝阳驶去。
这汝阳地属陈国,依旧是处在曹操所管辖地盘的豫州腹地,同时亦是水陆交通之要塞。
自颍川以北箕山峰峦发源的颍河上游,以及自嵩山北地、虎牢崖关深处发源的贾鲁河,便是汇流于此。
三人此前为着赶路,并不曾于这艘小型艨艟之内,添置多少的备用物资,故而待约莫两日之后,他们倘或顺利行至汝阳,便需得靠岸下船,于城内再行补给。
而且郑宵身上所中之毒,国仕虽不曾道与他知晓,但却也不便久拖。
为今之计,只得先行来到扬州所在地界,脱离后方暗处,那来自神秘势力所指派黑衣杀手的围追堵截,国仕方能安心觅得为郑宵解毒祛蛊之法。
只是幸而郑宵虽说遗失了这此前数日以来的所以记忆,但他身上外伤已愈,内力渐有恢复,身法轻功亦能够施展得开,也算是多了一份保命手段。
因此当下国仕便是肃然再三,身置船舱内,叮嘱了郑宵一番,命他如果一旦遭遇险情,不可与敌强拼交手,一旦打不过,便需得发挥自身长处,将“跑”字诀,运用娴熟。
当然了,郑宵嘴上自不敢违拗国仕嘱意,随之听罢,便认真默声点头应下。
但他心中却是清楚,自己身为中军暗卫队的四大副队之一,其责任虽说主为传递、搜集九州之情报,但护卫主上一职,亦不能忘。
在三人这般隐匿了身份沿河南下的途中,倒是再无旁的枝节发生。
因而再度过去一日一夜的行驶之后,由他们所独自乘坐的载斗艨艟,便是来到了,距离汝阳城外十里地的渡口堤畔。
此番乔装进入汝阳城,国仕便更甚尤为小心了许多。
那名暗中遣派之人,必然是早就于洛阳京畿宫城内外,部署了他的眼线,而且对方藏匿之深、心思之缜密,断不会弱于他所料想的程度。
如今来到这方汝阳城内,国仕也未及拖沓逗留太久时日,简单寻了一处客栈歇下,命花沛前往市集购置此后数日的物资食粮所需后,他便将郑宵领去了房间。
此番国仕再度尝试以道家无上心法,用以冲破郑宵脑海拥堵之穴位,所为的,便是想着能够唤醒他随之尘封的此前记忆。
郑宵虽说本欲拒绝,但国仕在细细道明原委之后,他也便遵从下来,放松了身心。
只是这一趟,经历了约莫一个时辰的真气引导摸索,却仍在国仕深皱剑眉的面容神情下,结束了对郑宵的疗伤过程。
“这源自南疆的蛊毒,真够奇特的,对于神识侵袭,竟还能够利用自身沉睡,将蛊体包裹得如同石头一般密不透风。”
国仕站立起身,皱着眉头冲窗外南方狠啐了一口,不由得心情复杂。
如今已然是郑宵中蛊的第四日了,他却只能够暂且在神医所出秘方的帮助下,暂且令其陷入短暂沉睡,至于如何替他除蛊解毒,现下却仍是毫无头绪。
“太师勿需为我多过烦忧了。自古生死有命、福祸在天,身为中军暗卫队的一员,郑宵早便将性命置之度外了。”
与国仕内心此刻所烦忧不同的是,郑宵对此,倒是看得颇开,心思亦尤为豁达。
他只是不愿也不敢令国仕这般因着自己的缘故,在行程途中,耗费如此时日和精力,甚而连自身真气也数度损耗,最终仍旧徒劳无功。
“不说这个了。此行待我等过了豫州地界,到达寿春城,便可摆脱那股暗涌势力的围追堵截。届时叨请孙侯府中名医施药,想来自能有法祛你的毒。”
国仕这般不知是宽慰还是期许的,简单陈述了一句后,便转而坐回身来。
在身前桌上摊开所绘的山川九州地形图,国仕目光简单扫过其上,抬手简单丈量了一下,如今汝阳到寿春之间的距离,进而喃喃出口道——
“今夜我们便出发,搭乘快船沿颍河继续顺东南而下,同时着此前联系上的线人,由汝南郡供三匹快马东出,待快船行至汝阴城外渡口,我们便下船陆行,骑乘快马、直奔寿春!”
“太师此策甚妙。如今我们既然到了中原地界,千里江淮一马平川,倘或沿途改乘快马,想来一日便可下得扬州。”
郑宵当下也同意了国仕的打算,连连点头首肯道。
“没错。只是那帮人——”
国仕只手拍在桌角,同时再行站立起身来,负手缓步走至窗台边,双眸虚眯而起,凝视天际渐渐暗沉下来的流云,低声呢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