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范春眼见自己难以取胜,当下止住身姿,娇躯立于一棵树干之侧,扶手喘息出声,进而螓首有些吃力般抬起,怒视向张琪瑛,质问道。
“我知道,你的任务,应该是在暗中护卫那名模样丑陋、身形矮胖的中军祭酒——庞统吧?他在今晨,已经为我所杀。”
张琪瑛面目清冷,言语不带任何感情般,肃然道出了这番话语来。
“你、你……”范春闻言,心中情绪顿时崩溃,显然已是破了大防。
她此刻抬手遥指张琪瑛,一时间竟因为喉间哽咽,再难说出话来。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替凤雏先生报仇!”
在心中这般果狠呢喃落下之后,范春已然是再行拖起有些疲乏的身姿,整个人爆发出强烈的憎恨意志来,此刻血气上涌,身形骤然如影消失般,闪离了原处。
“来真的?那就陪你玩玩吧……”
张琪瑛见对方再度凝神提气,朝自己猛冲而来,俏丽面容之上,阴翳密布,当下也是知晓范春定然用上了全力,而自己也不含糊,红唇再度微掀之间,衣裙周遭,也不禁有着淡淡的黄色光晕,升腾环绕。
是日夜,南中地界,味县以东的一片山林之中。
此刻靠近茂林崖壁的一处石洞内,隐隐有着火光跳跃闪动,驱散着这方暗沉天际之下的阴霾。
如今身处这片南中沼泽林地之间,尤其是到了夜里,洼地遍布,其中毒虫猛兽时有出没,倘或是寻常人独自出行、又没有藤甲缠绕周遭附身,便是断难保证安危的。
即便自身功夫极高,能够得以自卫,但倘或身边还带着一名伤重人员在侧,那情况便要显得糟糕许多了。
而现下位于这处石洞之内,暂作休憩的赵云与文鸯,就处于此番境况之下。
“唉,还是小瞧那法正与严仲了。不曾想到,他二人竟能当真说服孟获,放弃眼下这大好局势,定要与我中原联军相抗……”
洞内篝火之旁,赵云一人独自落座于一方石头上,身前正烤着他白日自外、狩猎而来的一只野兔。此刻的他目光微凝,望着前方跳跃的火苗,不禁呢喃开口,自语道。
在赵云身后一堆杂草之上所静躺着的,自然便是此前中了祝融飞刀袭击的文鸯了。
文鸯在来此洞穴之后,便是始终昏迷不醒,整个人面色显得极差,而且嘴角血色颇为暗沉,似乎隐隐便有着中毒之相。
赵云拈手搭脉,尝试找寻其脉搏,但却是同样发现,文鸯整个人气息萎靡、心跳显得怪异至极。很显然,祝融那柄飞刀之上,定然是掺杂了什么南夷之地特有物。
“眼下第一要务,还是需得为仲林解毒才行。”
赵云俊逸面庞之上,神色肃然。他白日此前,也曾尝试过,以自身真气灌注对方体内,想要将其毒素逼出。但令他有些诧异费解的是,自身真气在进入文鸯体内之后,却是仍旧畅行无阻,游走血脉之间,连任何抗拒都不曾遇到。
如此一来的话,这般做法,根本难以奏效。甚至,连延缓文鸯可能毒发的时间,都是难以做到。
“不知道文钦和苏飞二位将军那边,现下部署如何了?倘或当真要与孟获平等视之,坐下来得以谈条件的话,便唯有拿下刘璋,以作相挟了。”
赵云再行喃喃开口,心中这般思忖定下,也便有了计较。他将身前已然烤好的兔肉抽回,简单嗅探尝试了一口,便折身走回了文鸯所躺之处身边。
“仲林,醒一醒,先起来,吃点东西恢复几分体力罢。”
赵云俯下身去,在文鸯耳畔轻唤出声道。
“呃——”
似鼻尖嗅探到了来自食物的香味般,此前如何也难以唤醒的文鸯,竟是在这个时候缓缓苏醒了过来。
他强撑住颇为吃力的身子,鼻腔发出一道轻哼,继而模模糊糊睁开双眼看向赵云,不由语气虚弱般,皱眉探问开口道:“将帅,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啊?”
“我也不太清楚。出了建宁城内,我便带着你,一直背朝夕阳往东面逃遁。现在我想,应该是在味县以东的一处沼泽林地之间吧?”
赵云目光看向洞穴之外,闻听着隐约有着诸般虫兽于林间发出的响动,不由再度凝眉沉声答复道。
“将帅,此处往东百余里,便是夜郎县了。此前父亲说过,他会分兵在彼驻防,想来将帅若是朝该地赶去,不消数日,应该便能、摆脱来自南夷之兵的追捕了。”
文鸯有些疲乏般摇了摇脑袋,略作踟蹰思忖之后,当即再行言语开口道。
“不行,距离太远了。这一阵赶路过于辛苦,我怕你的身子吃不消啊。而且,我也得先留在南中,想办法解了你身上的伤毒去。”
赵云闻言,却是倏尔摇了摇头,对于来自文鸯的建议,当下便予以了否决。
“将帅,你别管我了。让我留在此处,你独自先行折返罢,这样才能寻得机会,回至父亲处,亲率大军,征讨南蛮!也好……”
文鸯牙关紧咬,心中愤懑不已,显然对于孟获的临时反悔、举戈相向,感到颇为不满,因此当下也没了再做合谈的心思。
他如今只想要,给孟获一个血的教训。
“不可。前来之时,文钦将军将你交付予我,我自然是定要护你周全的。何况我身为一军之统帅,如何能够弃下属于不顾,独自逃生?”
面对文鸯的开口建言,尚不待他话语结束,赵云已是言辞果决,当即给予了定论。
“算了,不说这个了。先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赵云见文鸯因着年轻气盛,一时难以说服他妥协,故而便主动挪开话题,将手中烤好的野兔递出后,便折身小心匆匆出了洞穴。
如今这方石洞之中,有着火光的存在,想来其外那些毒虫猛兽,应该不敢随意闯进来才是。
但赵云未及想到的是,以文鸯那血气方刚的冲动性子,哪怕是独留片刻时间、令他独处在此,恐怕他也会倔强到坚持自己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