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有令,此刻权且中场暂休。”负责担任此场擂台赛的言官,在获允国仕授命之后,当即朗声宣布道。
“两位一番打斗下来,也都腹内空渴了罢,不若各自吃碗酒后,容稍歇再战。”
话音落下,徐晃已然是再行自一旁侍从间,取过盛盘而来,将两杯酒樽置于其上,率先朝擂台中央的陈到,笑言栖近走来。
陈到自是未曾想那许多,当先自徐晃端来的盛盘之上,随意取过其中一盏酒樽,便是仰头将之一饮而尽。
随即徐晃再行转身,朝另外一侧的张绣走去。
只是此刻的陈到却是不曾留意到,徐晃唇角微掀,在那剩余的一杯酒樽之中,悄然抬手投放了些许粉末物料下去。
“张将军神勇难当,这樽酒盏,乃是太师特意嘱在下敬你的。”
徐晃伸出手去,缓缓将半跪于地面之上的张绣扶起,进而盛盘端出,朝向对方示意道。
张绣神色微凛,似乎略作犹疑。
不过他在抬首之间,目光于眼前徐晃些微对视,却是能够觉察到,对方实乃一颇为正义之士。
加之徐晃身为当世名将,张绣内心对他,其实多少也还是有着几分钦佩好感的,故而他便不作迟钝,伸出手去,拾起酒樽,便是同样将之一饮而尽。
佳酿饮毕,一杯热酒下肚,张绣竟也依稀之间,觉得身躯之内,劲力也隐隐恢复了几许。
然而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的是,这两杯桂花美酒之中,其实都融入了国仕所注之功法内劲,能够有着些微的外伤治疗之效。
原因无他,只是国仕眼下,见过这番阵仗对擂之后,对于张绣其人,倒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倘或此番能够引动他的好感相加,对其施以恩德,他日国仕若要南下,亦可少了来自南阳宛城之军的掣肘。
“好,你我再来打过!不消三招,你就可以下去歇着了。”
见到徐晃下了台去,擂台中央处,负手而立的陈到,此刻则是再行微笑咧嘴,朗声冲对面张绣,出手挑衅道。
话音落下,陈到这次则是不再拖沓迟疑,亦没了多少耐性。他当即身法凌厉般侵袭探出,双手十指紧握成拳,便是朝着张绣攻去。
两人劲风刚猛,四手交错连拆之间,隐约只能见到道道残影浮现。
方才张绣体内,恢复了不少的劲力,对其内伤,也有所疗效,如今再行出手之间,动作倒是恢复了不少的敏捷。
只是旁人多少也能够依稀看出,在这般凶猛的拆招肉搏之中,张绣依然是被陈到,从气势到赢面,都逐渐压制着。
“结束了。”
陈到飞身而起,旋腿于地面一盘,继而朝着张绣反应不及之胸膛处,意图猛烈踢去。
他这一腿攻击,力道已然是汇聚了全身之劲气,倘或落在张绣身上,对方必然要被击出旷地高台之外了。
“咕——”
然而就在陈到身形悬于半空之间的刹那,他身下小腹处,却是骤然传来一阵翻滚,紧接着难受之感顿袭脑海,令他身躯动作微顿。
不过对面张绣也已然将浑身感知都拉满了,当下见到陈到之攻击稍有迟缓,他便已当即反应过来,随即双手于身前挽花,将手肘格挡之意撤去,进而猛烈拍击轰出。
“嘭!”
陈到避之不及,当下未有双臂汇拢,格挡于身前,硬生生接下来那来自张绣的勉力反击。
一道肉骨撞击之声,轰然落下,陈到只觉浑身劲力为之卸去,整个人就这般不受控制似的,飞速于空中倒退而去,最后重重地落在了高台之外,将地面一张长桌,都是砸得粉碎。
“哇——靠,好痛!”
陈到此刻哪里还顾及得上去管双臂处,因为硬接张绣两掌而浮现出的红肿。他此刻依旧是手捂小腹,进而年轻俊逸的面庞之上,神色煞白扭曲,口中不住嘟囔叫骂出声。
“什……什么情况啊?”
看台周遭四下,一众围观之文武官员,似乎都还尚未从,方才瞬息之间的变化中,反应回神来。
这此前,眼前这位年轻的白袍小将,不是一直都看似风轻云淡般,压制着对面的长髯大汉打的么,怎么突然一下子,局面就径直反转了。
而且,还直接就在一招之余,就将这场持久对擂,分出了最后的胜负?
莫非是,这位长髯大汉不讲武德,用了什么偷袭对方的法子?
有着这般思忖之人,在场中或许还不在少数,他们之中的某些文士武将,向来对施行偷袭之人,嗤之以鼻,眼下又何如会给张绣好脸色看,于是纷纷投去略显怪异的怀疑目光。
青石擂台之间,张绣此刻依旧跨步站立,双掌呈轰出之态,身形略微有些迟钝。
方才须臾片刻,他自然亦是感受到了,对面这名白袍小将身形动作的游移迟缓。不过他确是理解为,对方过于托大,想要戏耍于自己,这才让他抓住了机会反击。他可不会以为,自己是否胜之不武。
毕竟倘或换了在战场之上,生死相搏之下,谁还会当真给对方留有后手,不做防备呢?
“赶紧将叔至,带下去疗伤吧。”
国仕见状也不做拖沓,当下便是冲身旁随侍站立的张辽,悄然吩咐出声。
张辽领命而去,搀扶起前方碎木场中,仍旧面目难受状的陈到,便是将他带向连廊后院而去了。
“呼——”
张绣缓缓立定起身,自口中长呼出一团浊气来,进而压抑下体内,依旧躁动起伏的气息,努力平复着方才一番激战之余,所消耗的大半体力精气。
他垂首凝目,视线随之看向旷地石阶尽头的前台方向。在那里,如今已是仅有着三人,依旧身形蓦然立于原地,不曾弃权退去。
“你们仨,谁先来?”张绣压低了声音,目光一一扫过台下三将,随之探问道。
“你已连战两场,体力大损,又有所负伤,我等此刻,若以全盛之态与你对擂,只恐胜之不武。”
在旷台石阶之前,三人之中当先迈步而出一人,突然朗声开口,冲高台之上的张绣,抿唇笑颜摇头道。
国仕与身后众文武随即寻声望去,则是见到说出这话之人,当乃昔日董卓手下,所属西凉陷阵营之大将,高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