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极护法叶岚率众人迅速下山,回身望着烈焰滔天的太阴山,不禁神色凝重。
众人正要离去,贺兰山派众人突然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老妇慈眉善目,正是太乙护法穆紫夜。穆紫夜冷眼逼视道:“堂堂名门,竟然公然屠戮幽冥教,焚烧太阴山,你们眼里还有江湖规矩吗?还有名门默契吗?你等行径如此卑劣,简直丢尽名门脸面!老身劝你们主动向神门请罪,向幽冥教谢罪,否则就是自绝于名门,自绝于江湖!”
岐山众人个个怒目而视,唯独叶岚不急不躁道:“这不正是贵派想看到的结果吗?贵派不早不晚,偏偏此时赶来,要的不就是一石二鸟?怂恿幽冥教偷袭敝派,又暗中指使他们自焚自残陷害敝派,既废了幽冥教,又泼了敝派一身脏水,好个一箭双雕!”
“无稽之谈!”穆紫夜冷冷道,“什么偷袭,什么指使,贵派有人证物证吗?依老身看,所谓偷袭不过是贼喊捉贼的把戏。你们本该前往八公山赴宴,却跑到幽冥教假惺惺谈联谊。联谊不成杀心顿起,便自导自演一出栽赃嫁祸的把戏。如今成功屠戮幽冥教,又打算栽赃敝派,乘势一统河洛,真是好手段!”
“穆紫夜!”叶岚怒目道,“幽冥教弹丸小教岂有胆量偷袭敝派?是谁在幕后指使,你我心知肚明。他日证据做实,敝派必让幕后元凶付出惨重代价!”
“叶岚!”穆紫夜也掷地有声道,“你们屠戮幽冥教,焚烧太阴山,违背江湖规矩,无视名门默契,自身难保,还想着拉我们下水,简直痴心妄想!这件事不管是谁指使你们做的,敝派都不会坐视不理。一旦证据做实,就算灵山也保不住你们!”
“哼!”叶岚冷笑道,“老身坐等!”
“好!”穆紫夜铿锵道,“咱们走着瞧!”
双方不欢而散,各奔东西。
数日后八公山紫金殿,天赐亲自设宴款待众名门使者、各路豪杰。
名门众人围坐左右,天佑、晴儿、夏子龙、傅玉成、香雪海、冰儿等人围坐一桌,两盟众人、众名山使者围坐一桌,其余各教教主、堂主、寨主等围坐一桌。
天赐端酒笑道:“今日设宴一是为了庆贺名门止戈,本尊与丹灵天尊握手言和,是江湖之盼,是武林之福。本尊希望今后名门之间不要诉诸武力,凡有纠纷当尽量忍让,协商解决。江湖之间如有纠纷也可以上奏名门裁断,不要擅自动用私刑。若江湖秩序井然,则武林盛世不远!”
众人或强颜干笑,或暗暗偷喜,或点头附和,或小声嘀咕。
天赐继续道:“这第二个目的嘛,自然是为了庆贺天后平安归来。这一次天后被袭,虽然是一场意外,但本尊希望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否则整个江湖必不得安宁。”
众人纷纷一惊,面色稍变。
天赐举杯笑道:“诸位拨冗前来,本尊十分欣慰,为表谢意,愿与诸位共饮此杯,希望往后能和睦相处,共同为江湖福祉尽绵薄之力!”
众人纷纷举杯,唯独灵山太妙长老陈文侯眉头紧锁。
酒过三巡,荡魔使者王仙婆飘然而至,在渡劫护法庞宗义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庞宗义顿时面色一变,悄悄移步陈文侯身旁,小声道:“长老,岐山出事了。”陈文侯立时如坐针毡,借口小解,趁机领着灵山众人出了大殿。
这一切都被梵净山无量长老宋义煌\t看在眼里,见灵山众人离去,他端酒自饮,冷眼一瞥旁边的贺兰山护法穆紫夜。
穆紫夜突然撂下酒杯,起身道:“刚才天尊说希望名门化干戈为玉帛,和睦相处,各派都十分拥护,敝派也欣然同意,但偏偏有人倒行逆施,公然焚山屠教,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天尊,你觉得这种人该如何处置?”
众人齐齐一惊,纷纷停杯止筷,竖耳静听。
天赐似笑非笑道:“自有公议,本尊岂能独断专行?”
“哈哈……”宋义煌笑道,“说得好!天尊既然这么说,那咱们就一起公议,看看是谁有这个胆量敢挑衅江湖,挑衅名门!”
穆紫夜故意高声道:“数日前,岐山护法叶岚率众人屠戮幽冥教,焚烧太阴山,寸草不留,行如禽兽,残比倭寇,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
“此话当真?”宋义煌佯装震惊道,“岐山怎么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穆紫夜冷冷道,“岐山派自己偷袭自己,贼喊捉贼,接着栽赃嫁祸,趁机屠教焚山。不料这一幕被敝派撞见,见行迹败露,又污蔑敝派暗中指使幽冥教偷袭名门,企图为自己粉饰。请问天尊,如此丧尽人性,挑衅名门,挑衅江湖之人该如何罚罪?”
众人大惊失色,或瞠目结舌,或交头接耳,或面露愤怒。
“且慢!”陈文侯急率众人赶回,神色凝重道,“不久前敝派也收到消息了,丹灵天尊十分震怒,已经下令派人彻查此事。据岐山叶护法所述,当日是幽冥教偷袭在先,她被迫自卫。而且叶护法多次重申,她没有焚烧太阴山,更没有做过屠教之事,这一切都是幽冥大帝紫洞微自编自导的鬼把戏。不管叶护法说的是不是真的,相信大家心中都有疑问,是谁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偷袭名门,是谁无视江湖规矩焚山屠教,又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还请诸位稍安勿躁,不信谣不传谣,静候调查结果!不知天尊以为如何?”
听闻幽冥教被灭,天赐面露微怒道:“本尊已经说了,此事公议,岂能独断专行?”
宋义煌趁机冷嘲道:“陈长老刚才说不能偏听偏信,又说不信谣不传谣,那老夫就不明白了,贵派听信岐山派一面之词算不算偏听偏信?贵派连穆护法口中的事实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却将岐山派狡辩之辞奉为真言,不得不让老夫怀疑你们有没有能力区分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谣言。也许贵派根本不在乎什么是真相,只要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便一概斥之为谣言。”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
陈文侯干笑道:“宋长老这话何意?难道穆护法的话不是片面之词?宋长老怎么知道她的话就是事实?事情没有查清前,任何所谓的事实都是谣言,任何人公然传播谣言都是诽谤名门,造谣滋事,名门绝不姑息!”
宋义煌不屑一笑,抬眼扫视周围道:“锦屏山、乐安山、钓鱼山怎么看?”
梵气护法孙圣谋愤怒道:“偷袭名门罪无可赦,如果事情属实,那屠教焚山也不为过。锦屏山支持岐山自卫,这是他们的权力!”庐山派、黄山派、泰山、关帝山等纷纷附和。
地阴护法岳老伯神色凝重道:“如果岐山派说的是真的,那么幽冥教今日之祸就是咎由自取。只不过名门有名门的规矩,如此残忍杀戮,毫无人性,有违江湖之道,有悖武林情理,丝毫做的太过了。反之,若贺兰山派说的是真相,那么这次岐山派就是自掘坟墓,必玩火自焚。”钓鱼山派、神农顶派、两盟等纷纷附和。
见三派不敢硬怼灵山,宋义煌冷冷道:“当初江宁镇、盘龙镇平民被屠案,诸位都义正严辞要一查到底,严惩元凶,如今轮到名门,诸位却畏首畏尾,不敢主持正义,为什么?如果连这等公然破坏江湖规矩,挑衅名门之事都能容忍,今后诸位威信何在?又凭什么治理江湖?”
“宋长老,”陈文侯似笑非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有人破坏江湖规矩,公然挑衅名门,又言之凿凿说岐山就是元凶,你的证据呢?”
“还用什么证据?”宋义煌冷笑道,“穆护法亲眼所见岐山派焚烧太阴山,屠灭幽冥教,同行众人都亲眼所见,难道冤枉了他们不成?”
“不错!”穆紫夜怒道,“老身指天为誓,若有半句虚言,当五雷击顶!”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语。
陈文侯神色一变,干笑道:“穆护法莫激动,我问你几个问题。”
“长老请说!”穆紫夜没好气道。
陈文侯沉吟片刻道:“当日你赶到幽冥教山门外时,幽冥教是否已经被灭,太阴山是否已经被焚?”
“是,”穆紫夜冷冷道,“太阴山被焚时,老身亲眼看见岐山派的人从山上下来,不是她们做的又是谁做的?”
“原来如此,”陈文侯阴阳怪气道,“这么说穆护法并没有看到岐山派纵火,也没有看到岐山派灭教了?”
穆紫夜怒目道:“当日在场的除了岐山派,根本没有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人?”陈文侯逼视道,“穆护法有证据?”
“当然!”穆紫夜强忍怒火道,“岐山派走后,老身曾亲自率人火场救人,除了遍地残尸,根本没有一个活口!”
陈文侯如释重负,负手笑道:“说来说去穆护法并没有亲眼看到岐山派灭教,也没有看到她们焚山,对不对?”
“你……”穆紫夜气的跺脚怒道,“老身纵横江湖数十年,什么时候说过半句假话?若有半句,愿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齐齐一惊,半信半疑。
陈文侯面色难看,欲言又止。
宋义煌趁机道:“陈长老为何欲言又止?听闻岐山叶护法原本奉命前来八公山赴宴,为何会半途转往太阴山?幽冥教多次来信,说叶护法威胁他们,如果不肯跟他们合作对付贺兰山,便要替灵山讨罪罚恶,以报复幽冥教之前的背叛。现在陈长老一味偏袒岐山,是否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舆论哗然,纷纷窃窃私语。
陈文侯面色阴寒,怒目逼视道:“宋长老有何证据?”
“当然有!”宋义煌缓缓掏出一封信笺,传示众人。众人不敢传阅,纷纷传递,最后递到了陈文侯手中。
陈文侯没敢直接打开,阴阳怪气道:“老夫怎么知道这信封是真的?宋长老言之凿凿,请拿出证据!”
“哈哈哈……”宋义煌大笑道,“堂堂灵山长老竟然不敢打开信封,何其怪哉?陈长老在害怕什么?害怕真相大白,贵派颜面尽失,你没法回去交差?既然你不敢打开,那老夫替你打开!”一把夺回信笺,故意慢悠悠拆开。
“跳梁小丑!”陈文侯突然面露狠厉道,“幽冥教挑衅岐山在前,污蔑敝派在后,死不足惜!此事敝派已经派人调查,必会查出真相。谁要想栽赃陷害敝派,妄图挑衅名门,那是自讨苦吃,敝派绝不会姑息!”随后借口有事,躬身致歉后,拂袖而去。
见灵山众人愤怒离去,锦屏山护法孙圣谋、庐山护法卫灵碑、黄山护法善玉衣、泰山护法徐神秀、关帝山护法李元贞等借口有事,纷纷追去。
宋义煌捋须冷笑,瞅着其余众人道:“诸位怎么说?这信还要不要打开?”
岳老伯低头与钓鱼山护法钟武胜等商议一番,起身道:“既然是证物,咱们就没必要看了,还是交给天尊保管为好!此事牵涉岐山,又隐隐牵涉灵山,应该请天尊出面,由三大神门一同调查,以免有失公允!”
众人纷纷望向天赐,天赐沉思片刻,想起当初与灵山议和之事,无奈摇头道:“调查之事八公山就不参与了,本尊曾答应别人不再牵涉江湖纠纷,岂能出尔反尔?你们还是请皓灵天尊出面,提议由神门牵头,十大名门会审,必能查清此案,还无辜者清白,告慰幽冥亡灵!”
“天尊英明,”岳老伯恭敬道,“不如就按天尊说的办,请宋长老上奏皓灵天尊,提议由名门一同会审,必能查清真相。”钓鱼山、神农顶、贺兰山护法纷纷附和。
宋义煌似笑非笑道:“都可以,老夫没有异议。”
天赐心不在焉,一瞥偏殿,见婉莹躲在帘后偷听,不禁眉头紧皱,佯装醉酒,起身笑道:“诸位能拨冗前来,本尊感激不尽!无奈酒量有限,心有余而量不足,让诸位见笑了!神龙教圣尊是我师弟,逍遥阁主是我内兄,天静宫主是我手足,请他们三位代我敬酒,望诸位都能尽兴!”
天佑、夏子龙、傅玉成纷纷恭敬遵命。
冰儿、香雪海忙扶着天赐往偏殿走去,晴儿也趁机帮忙,天赐担心婉莹惧怕,苦笑道:“你们都回去吧,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何况莹莹怕生,我不想节外生枝,委屈你们了!”
晴儿怏怏不乐,久久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