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关于我穿越前的那个夜晚(一)
“好好回忆一下吧,哥哥。”路鸣泽说:“我们很接近真相了。”
看着路鸣泽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路明非不禁陷入了沉思。
既然路鸣泽明确表示他与自己的穿越无关的话,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异界这回事,要么是有人刻意而为,要么则是纯粹的狗屎运。可是那名为“世界的意志”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就算是真的踩了狗屎运穿越了,又为何偏偏是他路明非呢?
犹记得刚刚穿越之时,他朦胧地从木叶村内宇智波一族的聚集地中醒来,还正好碰上了灭族之夜。
根据鼬的说法,曾一度因为贯穿伤心脏停跳的自己,忽然死而复生般的转醒,身上本应存在的伤口也不见了踪影,甚至还顺道开启了写轮眼。
鼬没有必要骗他,带土的调查也侧面验证了这一说法的真实性。
他非常确信,刚刚穿越的自己连如何操纵体内的查克拉都还没学会,使用阳遁复活自己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那也就是说,复活他的人其实另有其人?
首先可以排除的是老天爷,毕竟他老人家在自己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驱逐了自己这位偷渡客,怎么想都跟复活他这件事无关。
那问题就来了,不管是宇智波鼬还是宇智波带土都没有提及过,参与灭族之夜的还有第三个人,也就是说,那个也许存在的第三者,成功瞒过他们二人复活了路明非,可那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当时的鼬已经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带土能被鼬邀请参与灭族之夜,估计也不是省油的灯,结果自己就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复活,然后干脆利落地重走一遭漫漫人生路?
最关键的是,他是真没觉得复活后的自己与常人有什么两样,虽然自己在忍术的天赋上也还说得过去,但也绝非那种小说里的旷世奇才——至少跟鼬和鬼鲛比起来还差得远,也就只有在施展火遁和雷遁的时候才会比较得心应手些。
明明都是复活一次的人了,可是怎么就一点主角光环都没感觉到呢?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路明非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这会儿像是抽水马桶的水箱,随着不停上上下下的水位被搅和的一团糟。
“你是不是思考的方向错了?”路鸣泽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套茶具,这会儿正在优哉游哉地给自己泡茶喝。
“方向错了?”路明非接过路鸣泽递来的小茶杯,把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竖起了大拇指赞许道:“好茶好茶。”
“今年的大红袍新茶。”路鸣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哥哥你刚刚在回忆什么呢?”
“当然是想穿越之后发生的事咯。”路明非说:“现在才知道感慨自己没能在上辈子干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早知道要回来的话,就去当个两天大名什么的爽一把了……这可都是经验之谈,你小子也学着点。”
“干出刺杀大名篡位这种事的话,恐怕第二天你就要被附属于五大国的影亲自追杀了。”路鸣泽一挑眉毛:“如果来的是雷影什么的,估计你还没看清他的样子,自己的人头就先落地了。”
“当个小国的大名就够滋润啦,干嘛非得把自己的志向立的这么伟大?”路明非挠挠头,意识到了自己的格局的确有限,只好岔开话题:“赶快说正事啦!”
“我说的方向错,是字面上的意思。”路鸣泽笑着说:“目的地在北边,可你却开车朝南边拼命踩油门,如果你的座驾没有水陆空三吃能力的话,哪怕地球是圆的也很难抵达目的地吧?”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一愣:“我要回忆的,不应该是穿越之后的事?”
“没错。”路鸣泽抿着茶水,点点头:“如果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穿越的话,为什么复活的事情自然也就理不顺了。”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路明非皱着眉头:“我只记得回来之后,感觉自己像是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那个世界的记忆就像是被人用高压水枪灌进脑子的一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昏昏沉沉的。”
“也就是说,哥哥你能将自己穿越之前和穿越之后的记忆连续在一起,但唯独涉及到‘为何自己会穿越’这件事的时候,脑袋就开始迷糊了,对么?”路鸣泽问。
“是的,我想自己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忍界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流逝,就像是……等着我回来了一样。”路明非低声道:“所以我一开始才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嘛。”
“我想,大概是触动了什么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吧。”路鸣泽说。
“自我保护机制?”路明非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哥哥你的大脑在那时判断自己受到了超出承受范围的伤害,所以就启动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会以最高效的速度开启遗忘模式,并且阻止你回忆起那段记忆。”路鸣泽一伸手,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只不过是迷你版:“没办法咯,穿越这种事情,对于那时本就喜欢逃避问题的你来说实在过于恐怖,大脑会宕机也很正常吧?”
“你……你想干嘛?”望着正往身上套着白大褂的路鸣泽,路明非立刻说:“我警告你,对精神病人使用电疗是违法的!”
“我只是准备用催眠的方式来唤起你的那部分记忆而已,穿白大褂是为了让你的潜意识认为我是个医生,这有助于催眠疗法的实施。”路鸣泽无奈地说:“没想到哥哥你居然直接标榜自己为精神病人了,这么完美的代入确实省事了不少。”
“我只是比较注重维护自身权益而已……”路明非有些尴尬地说:“现在要干嘛?你是要拿出一个怀表在我面前晃荡吗?”
“不用那么麻烦。”路鸣泽对着空气拽了一下,四周的雾气立刻被墨色般的漆黑渲染,片刻之后,光明重现,一张床单被单枕头套分别被三种不同颜色所粉饰的单人床,出现在了路明非身前。
“眼熟吗,哥哥。”路鸣泽轻声问。
“这是……我的床?”他怎么能不眼熟,在叔叔婶婶家的几年间,他便是在这张花花绿绿的床上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他也不知道婶婶是怎么做到在一张床上搞出三款完全不同样式的床上三件套的),偶尔被窝里还会透出些许的亮光,那是因为他时常趁着堂弟路鸣泽半夜不用电脑的时候,捧着笔记本在被窝里偷偷上网呢。
“躺上去吧,我们来重现一下当晚的场景。”路鸣泽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等等,你怎么就确定是晚上发生的事?”路明非一边给自己盖被子一边问。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确定吗?”路鸣泽反问:“哥哥你一晚上睡几个小时?”
“如果第二天上学的话……大概八个小时吧,其实我一直觉得八个小时有点不够睡,你知道我这个人……”
“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路鸣泽微微一笑:“你之前说,自己在忍界的那几年间,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流逝对吧?不过,我想也许不尽然。”
“什么意思?”
“八年,正对应了八个小时。”路鸣泽平静地说:“明白了么?那个世界的一年,就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一个小时,在八个小时后闹铃响起的时候,就是你重回此方世界的时间点。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过去的经历像是一场梦,那是因为你的回归之日,即为梦醒之时……现在,闭上眼睛吧。”
路明非有点被路鸣泽的话震到了,他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那个家里,耳边甚至响起了另一个小胖子路鸣泽轻微的呼噜声。
“哥哥,你困么?”小魔鬼的声音像是开了混响一般的在这间小房间里来回飘荡,路明非很想说自己不困,可事实是,他居然真的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困意。
“没错,你困了,虽然今天早上你上数学课的时候已经补了一觉,但还是不够。你一直都喜欢睡觉,因为睡觉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小魔鬼的低语声还在继续着:“明天下午,是文学社的成员们庆祝社团建立一年半的日子,你很期待那个下午的到来,因为作为理事的你,会跟社长陈雯雯一起去给社员们买奶茶,你们会一起走过那条卵石铺的沿河路,以你的性格估计会一步三晃,磨磨唧唧,心里还偷偷嘀咕‘这条路真是短得可恶,市政府那些人怎么就不多花点钱,把这条步行街修到五十公里长呢?’对不对?”
是啊,如果是那时的自己,大概真的会这么想吧。
“我想那段日子,正好是蒲公英开花的季节吧?你知道的,那是陈雯雯的最喜欢的花,也因此,在你的心中,蒲公英一直都是比玫瑰花更有风格的花。”路鸣泽继续说:“你心想着回学校的路上可以顺手摘一些,所以还在书包里特意塞了一个纸袋子,两个人在河边一起摘蒲公英,再装回纸袋里洒脱地递给陈雯雯,挠挠头说一句‘文学社能有今天的发展,都是你的功劳呀!’,在你心里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吧?”
“是啊,没有了。”路明非低声说:“小河边盛开的蒲公英,会随着一阵不知道哪里刮来的风,去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真的很浪漫。”
“这是因为对曾经的你来说,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娶了陈雯雯做妻子这件事,如果仕兰这所学校能给你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的话,也只有那个喜欢穿白棉布裙子,运动鞋和白短袜的女孩儿而已。”路鸣泽淡淡地说:“蒲公英这种花,是花店都不会选择进货的植物,真正赋予它价值的,其实是你心中的那段苦涩而又美好的单相思。”
“但是这一切,在那个夜晚之后,都不存在了,对么?”路鸣泽忽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分明关好了门窗的房间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你真的很困了,但还是睁开了眼,因为很清楚那个……那个路鸣泽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醒来的,关门关窗这种小事,从来都是自己的活计。”
随着路鸣泽的话音落下,路明非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从枕头下熟练地摸出一个平时半夜用来看小说的小巧手电筒打开,这才发现那个穿着白大褂冒充心理医生的家伙不知何时消失了。
“路鸣泽?”路明非轻声问,可是没人理会他,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个正在睡得如死猪一般的正版路鸣泽而已。
透过手电的光线,他仔细环视着房间的四周,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白色纱窗正在随风舞动着,看来是自己睡前关落下了一扇窗户。
他利落地穿上拖鞋,下床向舞动的白纱走去。
轻轻拉开窗帘,果然窗户的边上正残留着一道小缝,萧萧的风声被那道缝隙扩大,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啪嚓”一声,路明非关好窗户,随即转身准备走向自己的那张单人床,可就在这时,一阵异样的感觉却忽然涌上心头。
“有人在看着我。”这个奇怪念头涌上心头的瞬间,他手握着的手电筒立刻照向了路鸣泽的方向,可小胖子此时正微张着嘴,一副熟睡得不能在熟睡的样子。
路明非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是鬼故事看多了,那么小的一道缝,就算是蚊子想钻进来都够呛吧?
他关闭了手电,努力克制着拖鞋鞋底发出的“啪嗒”声,蹑手蹑脚地迈开步子向床走去。
下一秒,他的脚步却忽然止歇,原因是,自己的后腰上突然传来了被硬物抵住的触感,他觉得那大概是什么金属,像是棍子,又像是……刀鞘?
“你是谁?”男人冰冷且低沉的质问声在他的耳旁炸响,惊恐万分的路明非猛然转身,腰后的硬物随即上移,抵在了他的喉间。
在漆黑的幽夜中,他看到了。
一只紫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