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恺撒,见他朝自己点头后,便果断推开房门步入室内。
恺撒的言灵·镰鼬,作用是以释放者自己为圆心,构成一个大型领域,在领域内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从而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他点头的意思显然是,建筑内已经没有能够对路明非造成威胁的人了。
“苏茜,千万不要在这里啊。”路明非喃喃着,刚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客厅,铺着当地特色花纹布料的沙发上倒着一个披着头巾的当地女人,她双手捂住被一枪击穿的脖子,大量从指缝间流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沙发。
路明非用手挑开她的头巾查看,是一张表情痛苦的非洲女人面孔,女人的锁骨下方还有一只生着长尾羽的鸟形图案的文身,在沙发上的侧面,则是有几处走廊方向朝此处射击所留下的弹孔。
继续往里走,厨房里倒着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妇女,两发子弹贯穿了心脏部位,看样子应该夫妇某一方的长辈。
走廊到卧室的路上,布满了沾着泥沙的鞋印,让人不禁怀疑凶手是不是在杀人前先像非洲象一样在泥里打了个滚。男主人仰天倒在主卧的门口,他应该是最后一个死去的,手里紧握着一把黑色手枪,大概是在房间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拿着枪出来想要保护家人,结果被一发子弹命中眉心,一命呜呼。
“该死。”路明非这时才看见主卧床倒着一个穿着黄色短袖,扎着马尾辫的小小身影,他快速上前检查,一个大概四五岁年龄的小女孩,背上有一抹明显的暗红色。
路明非用手指抿了抿黄衣上的血迹,再轻轻抵住女孩的颈动脉,跳动着的脉搏告诉他,脸上挂着淡淡泪痕的女孩没有死去,她是这间屋里唯一的幸存者。
“路明非,快出来!”门外突然传来的恺撒的吼声,紧接着沙漠之鹰的和某种连发步枪的射击声接连响起,路明非把女孩抱回了床上用被子挡好后,狂奔出了小屋。
“老大!”他看向对面凭借掩体与不远处武装分子激情交火的恺撒,也拔出了自己的格洛克手枪。
“二十一个人,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围过来!”恺撒的子弹打光,开始填充子弹:“搞定了没?我们要撤了!”
“苏茜不在里面!”一枚子弹擦着路明非的帽子呼啸而过,他赶紧伏下身子快速结印,两道拔地而起的土墙横在了道路之间,不断传来子弹击中土墙的闷响。
土遁·土流壁。
“走走走走走!”路明非奔向恺撒,漫天的沙尘呛进他们的气管,两人在不停咳嗽声中狂奔,后面不停有子弹朝他们射来,但扬尘挡住了暴徒们的视线。
“那是什么东西?!”恺撒扭头看向拔地而起的土流壁,眼中满是差异。
“我的言灵就是这么花里胡哨来的!”路明非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时还用格洛克朝着穷追不舍的武装分子们射击,就当是泄愤了。
“省点弹药,我们补给有限!”恺撒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又一次快速清空了自己的沙漠之鹰弹匣:“打完不能再打了!”
……
“老大,我们不会就要这么走回酒店吧?”路明非光着脚,手里提着仅剩的一只人字拖,他和恺撒总算是从那个武德充沛的海盗村里跑了出去。
恺撒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金色的头发不知何时变成了土黄色,身上LV的白色短袖上沾满了黄土不说,右边腰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钩破,划开了一条贯穿腰线的破口。
“把你的帽子借我。”恺撒干脆脱掉了自己的破烂的衬衣,露出自己那一身发达的肌肉,再把路明非的渔夫帽扣在了脑袋上,这副打扮的他就像是某个从海滨浴场晒完日光浴归来的游客,而他身边的路明非就是把鞋子都晒丢了的倒霉蛋。
“说说吧,里面的情况。”恺撒一脚踢飞路边不长眼的石子,问道。
“屋里的三个成年人,全部死于枪杀,下手的人很专业,几乎都是一枪毙命。”路明非沉着脸:“凶手一脚踹开了屋外木质的双开门,先开枪杀死了客厅的女主人和女性长辈,然后一枪爆掉了从主卧持枪出来男主人的头。”
“然后他应该是想走进主卧,因为里面还有男主人的未成年的女儿,也许是孩子的哭声惊扰到了他,那是最后一个需要杀死的人。”
“可就在这时,同样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渔村的苏茜发现了屋内的异样,也走了进来。”路明非抿了抿指尖残留的暗红色,继续说:“她和凶手之间发生了枪战,凶手可能是想用屋内还活着的小女孩作为挡箭牌,苏茜直接用装着弗里嘉弹药的手枪击中了女孩,我到的时候女孩还活着,看来弗里嘉子弹的麻醉效果成功骗过了村民和凶手。”
“除开几具尸体的上的血迹,周围区域都没有明显的血液残留,我认为凶手和苏茜应该都没有受伤,很可能是有一方失手,被活捉了。”
“我倾向于成功的是苏茜,因为那个凶手显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这种人很难克制自己的凶性,以不见血的手段擒获一个手持枪械的战斗系天赋混血种。”路明非说完,看向恺撒那张如雕像一般的侧脸。
“也就是说,现在苏茜可能已经带着她刚刚抓获的俘虏回到酒店,等着我们了?”恺撒问。
“希望如此吧。”路明非有些不自信,他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没有出问题,但心里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活下来的小女孩……”路明非的声音又低了点:“我在走的时候,往她怀里塞了五百美金,不知道够不够……但那是我带出来所有的钱了。”
路明非和恺撒走过了一间贩卖着某种绿色植物的小店,恺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路明非一愣,他也看到了店内成捆成捆的绿色叶片植物。
“当地人管这种植物叫‘恰特草’。”恺撒说:“它还有一种名字,叫阿拉伯茶,听过吗?”
路明非点头,他以前听说过,阿拉伯茶是一种产于东非和阿拉伯半岛地区的植物,其茎叶含有天然安非他命,咀嚼时其中含有的令人兴奋的成分对人体中枢神经具有刺激作用,使人上瘾,是一种软性毒品。
在沙特阿拉伯地区,阿拉伯茶叶是违禁品,从事这种茶叶贸易的人会被判处死刑。
“索马里几乎是非洲最缺乏淡水的几个国家之一,但他们还是用珍惜的淡水资源来种植这种植物,或者花高价从别的国家采购,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很重要的经济作物。”恺撒说。
“在这里,一公斤阿拉伯茶能买到十五美金至三十美金不等,当地人喜欢嚼这种植物的叶片,觉得那会使人感到思维清晰、精力充沛,觉得世间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但药力退却之后,咀嚼者多感沮丧,逻辑混乱,什么也不想做。”恺撒的语气很平淡:“你给那个孩子的美金,运气不好的话会被送去做指纹检测,然后你就会以杀人罪名被国际刑警通缉,当然这是小概率事件,诺玛会想办法帮你搞定。”
“运气好的话,就会成为那个海盗村里,村民们购买一天分量阿拉伯茶的资金,在轻微的幻觉中度过美妙的一天。”
“这里的很多因素决定了,女人的地位很低,而小女孩只会更低。”恺撒看着渐渐低下头的路明非,用力地一拍他的背脊,轻声道:“以上是作为组长的说教,在我个人角度看来……你没做错什么,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