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玉兰花的寓意好像还不错吧?”曼斯教授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玉兰花的寓意有很多,主要有高洁优雅、心怀感恩、坚贞不渝、吉祥如意等等。”
“他们之间可能有勾结?”曼斯问。
“不,恰恰相反。”诺诺拍拍树干:“这位专员下手时非常平静,嘴里可能还叼着烟,他对山口次郎不仅没有什么正面的情感可言,甚至被害者可能曾经伤害过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所以把尸骨埋这棵树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我想还是有的吧。”诺诺说:“教授你知道玉兰花是什么颜色的吗?”
“白色?”曼斯说。
“是的,白色。”诺诺仰头看向玉兰树的枝芽间,想象着春天白花盛开的景象:“虽然他完全不懂花,但玉兰树确实是他为山口次郎选定的坟墓,到了春天玉兰树下会坠满白色的花瓣,白花总是献给逝者的,对吗?”
“我其实不太能理解。”曼斯摇摇头,他相信自己学生的推测结果,但这和是否能理解这种意义不明的行为是两码事。
“我也不理解吧。”诺诺笑了笑:“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都是这样的,喜欢做些多余的事情,顺便感动一下自己。”
“当然,也可能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晚上睡个好觉。”诺诺拍拍手,对曼斯说道:“教授,看来我们被耍了,三年前的那位专员撰写的报告完全是胡编乱造,在这种情况下学校还会保护他的个人信息?”
曼斯摸出了手机:“我立刻致电校长,不管那是哪个分部的进修生,我都必须知道他的名字,并且让他承担应负的责任……喂,校长,是,我是曼斯。”
诺诺不再去看曼斯教授的那张臭脸,她回到了公园的入口,临时指挥部旁边还支着一只绿色的大帐篷,诺诺拉开门帘走了进去。
“亚纪,他们怎么样了?”帐篷里摆着两张单人床,床上的两人像是还未引爆的定时炸弹一样,上身被贴满了红红绿绿的电极线,电极线连着接数台IcU病房中才会出现的生命检测仪,以随时监控二人的身体状况。
“还是在昏睡,我们能做的只是给他们挂一瓶葡萄糖,好在他们的各项状态还算稳定,就像是熟睡一样。”酒德亚纪搬了张椅子,坐在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床铺中间,叹气道。
“亚纪,不是你的责任。”叶胜也钻了进来:“我也无法理解‘蛇’们检测到异样的电波后,为什么先中招的不是我,还有那具怪异的骸骨……诺诺,曼斯教授那边怎么说?”
“三年前的任务报告显然有问题,教授已经联系校长了。”诺诺走到路明非身边,戳戳他那张沾着土的脸,路明非似乎睡得很香甜,嘴角隐隐有口水即将流出的征兆。
“叶胜,教授说你的‘蛇’无法联系上他们?”诺诺看向叶胜。
“是的,我曾用‘蛇’成功唤醒过熟睡者,但这次我的‘蛇’无法跟他们的脑电波建立起联系,大概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排斥了……”叶胜话音未落,楚子航身旁的那台仪器忽然响起了警报声。
酒德亚纪赶忙起身查看,她确认了仪器的各项数值后,惊讶道:“楚子航的心率和血压突然快速上升,叶胜!路明非那边怎么样?”
“路明非的状态一切正常。”叶胜甚至翻了翻路明非的眼皮,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楚子航开始做噩梦了吗?不对,混血种不可能这么快就招架不住,他受伤了!楚子航可能在梦里受了重伤,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酒德亚纪也翻开了楚子航的眼皮,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却亮起了明显的金色。
“楚子航要用言灵!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楚子航的言灵是君焰,在这种状态下是无法驾驭君焰的,这里会被炸掉!”叶胜凑了过来,在看到楚子航明亮的黄金瞳后惊呼道。
“叶胜,用蛇把我跟路明非连接起来,让我试试!”诺诺喊道。
“不,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从没有试过用蛇去窥伺别人的梦,你可能也会被拖进梦里!”
“咳咳……”楚子航突然开始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楚子航的血压开始下降,他真的受了重伤,黄金瞳的颜色变淡了!”亚纪已经搬出了电击除颤仪,因为此时楚子航的心脏随时可能停跳,哪怕现在的他看上去完好无损。
“叶胜!”
“好,我知道了,但是千万要小心,诺诺。”叶胜坐到了地上,侧着身子靠在了路明非的床边。
叶胜驱动“蛇”时的状态如婴儿般脆弱,平时在执行水下作业时,每当他释放言灵亚纪都会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身子,避免他被水流带走。
“抱歉,叶胜。”酒德亚纪一边检查着楚子航的各项生命数值,一边歉声道。
“没事的,诺诺,准备好了吗?”叶胜冲亚纪笑了笑。
“开始吧。”诺诺握住了路明非的手,把头贴在了他起伏规律的胸口,轻声说:“这个时候了还睡的跟猪一样,真是的。”
很快,蛇们从叶胜的思维深处被解放,他们沿着叶胜的四肢百骸流动,最后朝着他身后的路明非和诺诺汹涌而去,蛇们要为这对相依着的男孩女孩构建一条可供灵魂相触的桥梁!
诺诺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成千上万的生命涓流包裹了自己的脑部,漆黑的视线中突然冒出了如山间萤火虫般的星星光点,诺诺的意识奔跑着,试图抓住某颗触手可及的微弱星芒。
这一路像是走马观花,许多本应存于记忆中的场景如电影胶卷般在诺诺身旁放映着,她在高中毕业典礼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她牵着自己养过的那匹叫莎莎的小马悠悠散步;她穿着黑色纱裙扮演黑天鹅,在芭蕾舞比赛上获奖……
最后一幕,是她舔着路明非买的草莓味甜筒,冻得直打哆嗦,但她还是坚持把甜筒上鲜红的草莓酱部分吃完才塞给路明非,因为草莓酱跟她的头发一样都是红色的,而她也固执地喜欢着这种颜色。
诺诺终于抓住了,她把这颗的星光捧在手心里慢慢贴近胸口,一首快活的调调自诺诺耳边响起,那是她最近发现的一首白烂歌曲。
“斗呀斗呀斗地主~”
歌曲停止,诺诺的脑海中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那是有点无助、有点错愕和有点想哭的混合体,她觉得这太熟悉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