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白棨并没有因为被困住而显得惊慌失措,既然机关启动,而宅邸内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跳出来,那就说明短时间内,自己还是安全的。
这个地方目前看来并没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小烛台,尝试伸手去转动四个角落的摆件雕像。
当他将四个摆件雕像全部转向,背对房间时,他听见房屋内部传来咔哒的一声轻响,随后房间右侧的一面墙缓缓从中出现一条缝,随后朝两边移开。
这原来是一扇隐藏的门。
东野白棨忽然开始好奇,这整个宅邸的机关到底会将他引入何处?
他继续往前走,黝黑的空间里,只有小小的烛火带来一丝光亮,告诉他已经来到了下一个房间内。
这个房间和上一个比起来更有特色,四面壁上都绘有浮世绘风格的画作,画作很显然有些年头,颜色并不鲜艳,但是保存很完好,在烛火的照映下有种诡异的美感。
房间内除了这些画就是中央的一个小茶桌,因此东野白棨推测这一次机关的关键就在这些画作上。
为了更好的观察这些画作,他将烛台放到茶桌上,烛火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勉强照亮整个房间。
东野白棨凑近去瞧一面墙上的画,他发现这四面墙壁上的画好像是连起来的,而自己看的这边正好是故事的开头。
画上面画了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上穿着古朴的衣服,唯一能辨认的,就是他的肩膀上好像停着一只鸟,看起来……像是乌鸦?
顿时,东野白棨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他继续看,这幅画上,年轻的男人走遍群山,海岸,来到众多城镇村落,一路历经艰险,似乎在追求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一路上向人打听,或在寻找到可能的线索后立即动身,在土地里挖掘,或借阅各种藏书,只为寻找到自己需要的只言片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年轻的男人慢慢老去,他肩头的乌鸦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离他而去,而他最终也只能拄着一个竹杖,艰难向前行走。
他穷尽了一生,也没能找到那个他最需要的东西——
永生的秘密。
画作到此戛然而止,老人最后颤颤巍巍向远去行走的背影,即便是东野白棨也看得有些心酸,他逐渐明白这幅画想要表达的含义:这或许就是乌丸家族祖上曾发生过的事情,他们整个家族一直以来,都着了魔一样追求着长生不死,过去如此,现在依旧。
甚至为了逃离死亡这个命题,愿意付出祖祖辈辈无数人的时间,生命。
东野白棨感觉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乌丸家族这么多年以来无数人的追求,眼看即将就要在乌丸莲耶手上实现,他完全能想象的出boss的兴奋,激动,以及绝对的坚决。
自己真的有希望阻止boss的计划吗?东野白棨内心都开始有些动摇。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需要尽快解开机关,从这里出去。
四面的画作绕成一个圈,年轻男人的出发和年迈老人的远去近乎重合,似乎在宣告着,这里既是起点,也是终点。
东野白棨盯着这里看了好几秒,随后试探性的伸出手,摸向画作上的这两个人。
画纸是直接贴在墙上的,可东野白棨发现这两个人摸上去的触感和旁边的景物并不相同,似乎要更厚实更粗糙一些。
这是为什么?东野白棨很确定这张画纸的厚度不足以做出夹层,那么问题一定出在作画的颜料上。
年迈老人、年轻男人、长生不老……东野白棨反复思索着,忽然他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他没去拿茶桌上的烛台,而是直接掏出自己的打火机,让火苗浅浅的烧去颜料的表层。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画作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火焰的炙烤下,头发逐渐变黑,露出画作原本的颜色,而年轻的男子亦是如此,头发逐渐变得花白。
当东野白棨关掉打火机的时候,发色的改变让两个人的身份年龄发生了逆转,站在起点处的成了一个老人,而他在不断的旅途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
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这大概就是作画者真正想要表达的心思,他渴望的不仅仅是永生,还有年龄和外貌上的逆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即使是杀掉曾经的自己,也不足为惜。
还真是乌丸家族的作风啊。
正当东野白棨在心中感慨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咔哒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出现新的出口,而是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将房间内唯一的光源,烛火给熄灭了。
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东野白棨瞳孔微动,尽最大的努力看清眼前的事物,同时身体紧绷,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烛火不可能凭空在封闭的房间内灭掉,除非是这个房间有个暗口,或者……有人吹灭了它。
在漆黑的环境中,手枪很难打中人,并且发出的声响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因此东野白棨果断选择拿出了折叠刀,紧紧握在手中。
房间内静悄悄的,东野白棨能够清楚听见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以及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在房间内听见第二道呼吸。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东野白棨心中疑虑了一瞬,他悄悄往前,摸到茶桌的边缘,随后一点点摸向烛台。
烛台的上方有冷空气飘下来,东野白棨猜测应该就是这个冷空气熄灭了蜡烛。来不及细想,他决定先将蜡烛再次点燃,恢复照明。
保险起见,他另一只手直接将烛台拿起来,悄悄退到安全的位置,随后拿出打火机将烛台点燃,眼看恢复照明,他心中也微微放松了一点——
等等,自己对面是不是有个人?
东野白棨呼吸都漏了一拍,他借着微弱的烛火看见前方不远处,就在自己刚刚站着的茶桌对面,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