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心有烈火复重燃
狐岐山，鬼王宗总堂。
这十年间，魔教内部争斗日益惨烈，鬼王宗本就是魔教四大派阀之一，宗主鬼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将鬼王宗调理的日益壮大，更兼合纵连横了诸如“阎罗岛”这般海外强大势力及左道散修，已然有取代万毒门成为魔教第一大派系的气象。
如今的鬼王宗，上一代高手除了神秘莫测的四大圣使浮出水面之外，还有个神秘人物“鬼先生”出现在鬼王周围，平时只听人声，不见人影。
但最惹人瞩目的，却是鬼王宗年轻的一代，尤以一男一女最为耀眼。
女的自然是向来早慧聪颖、刚柔并济的少宗主碧瑶，身为鬼王独女，颇有乃父之风，年纪轻轻已有一身不俗修为，治人御下极有手腕，且这些年鬼王多闭关修炼，宗内诸多事务都由她决断，鬼王宗势力的扩张，很大一部分也都是她的手笔。
除了碧瑶，另一个男的自然便是离开青云、化名鬼厉的张小凡，他一加入鬼王宗，便是少宗主碧瑶的心腹，纵然鬼王宗内其他人都看他不爽，但有碧瑶护着，鬼王也不拘一格对其重点培养，甚至连第二卷天书都倾囊相授，故而这十年来，张小凡成长极为迅速。
尤其是五年前，在碧瑶的授意下，张小凡挑选年轻精英创建厉鬼堂，自己任堂主，专职对外兼并、杀戮，杀得人头滚滚，在魔教中杀出了赫赫威名，天下皆知。
“少宗主！”
“堂主！”
“恭喜少宗主与堂主凯旋！”
碧瑶领着张小凡回到总堂，自然又是一片奉承恭维。
张小凡对这些冷眼以待，碧瑶则是面容淡然，十分圆融地应付过去，顺道鼓舞了一下士气。
“鬼厉堂主，你直接去找宗主汇报，看他有什么吩咐，我先去看看幽姨，稍后过来。”
碧瑶很官方地对张小凡吩咐了几句，便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
鬼王宗一处石室内。
黑纱蒙面的幽姬，正盘腿打坐着，闭着双眸，周身幽黑之气环绕，似在修炼。
她露出来冰山一角的绝美眉眼始终轻蹙着，面色变幻，而浑身缭绕的幽黑之气，看起来并非那么纯粹，似乎夹杂着不和谐的红芒，若隐若现。
幽姬睁开双眼，目光闪烁着，神情颇为复杂，心中无声叹息：
“始终差一点。”
这时，房间突然响起了低沉的“隆隆”声，厚重的石门被人推开，一道绿影轻快闪身进来，娇俏可人，正是碧瑶。
幽姬看着碧瑶的笑脸，又想起那个被这丫头时常挂在嘴上的张牧尘，而紧接着，又有一副白衣男子剑震蛮荒的画面撞入她脑海，让她黑纱背后的心中一阵悸动。
这段日子，这个白衣男子时常会闯入她心中，尽管他面目模糊，但伴随着那一幕幕与他有关的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浮现，恼怒、羞怯、欢喜、悲伤等诸多情绪交织叠加，几乎充盈了她的心绪。
但此时，随着碧瑶的出现，脑海中那个白衣男子模糊的面孔竟逐渐清晰可见，赫然便是那张牧尘的容貌！
荒唐至极！
幽姬心中一阵颤乱，忽然，在她周身环绕的幽黑之气中乍现耀眼红光，紧接着，这些黑气竟是骤然化作雄雄燃烧的烈焰，瞬间将幽姬吞没。
“幽姨！”
碧瑶一进门便见到幽姬的修炼出了岔子，不由得心下骇然，惊呼出声，她幼年丧母，幽姬待她无微不至，在其心目中几乎便是她的母亲一般，当下碧瑶抢上前去，但随即便又看到幽姬的身形浮现，并淡定冲了她摆了摆手，这才心下稍安。
凝神看去，碧瑶才发现这骤然出现的火焰，仅仅是将幽姬包裹在其中，但并未对她造成伤害，于是惊疑开口道：“幽姨，你练功莫非出了岔子？”
幽姬点了点头，挥手收回外放的真元，周身火焰顿时消散一空，缓了片刻，才轻叹道：
“瑶瑶，你可知我曾经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碧瑶想了想，道：“打我记事以来，便只记得你修炼过相传是幽冥圣母传下来的九幽玄功，未曾见你施展过其他手段，不过幽姨你既然为朱雀圣使，刚才又有烈焰绕身，莫非曾修炼过火法么？”
幽姬神色悠悠，似乎思及往事，轻笑道：“不错，我是朱雀圣使，曾以法宝朱雀印为基石，修炼极为暴烈的火法。”
“但是。”幽姬敛容道：“自打一百年前，经历过一些变故后，我便雪藏了朱雀印，放弃火法，散去一身烈焰真元，转修九幽玄功，靠着百年的沉淀，才练就一身扎实的九幽真气，可如今......”
“烈火真元居然重现，而我这一身沉淀百年的九幽真气，竟也无法将其散去，而且大有压制不住的势头。”
碧瑶听得一怔，对这种情况属实是闻所未闻，好奇问道：“幽姨当初......为何会行这破而后立之事，功法重修，几乎等同于从头开始。”
幽姬摇了摇头，淡淡道：“当时心魔深重，修为再难寸进，破而后立实属无奈之举。”
碧瑶没有追问幽姬的心魔，关于自家幽姨年轻时候的一些事，以前她不甚了解，长大后倒是听父亲和青龙叔叔无意间提起一些，略微知晓一二，当下岔开话题，道：“如今这般变化，对幽姨的修炼，有负面影响么？”
“尚未可知。”幽姬看了眼碧瑶，也似有意无意打岔道：“近来你不在，又有一些不错的晚辈来找你父亲提亲，不过你父亲潜心修炼，我都代他拒绝了。”
碧瑶拍手笑道：“还是幽姨懂我，本小姐忙着宗门大事，哪还有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
幽姬“哦”了一声，道：“那如果是他呢？”
这个“他”，幽姬没说是谁，碧瑶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住了。
“他，他若还在，我哪还有心思打理这些琐事俗务......”她声音飘渺，仿佛灵魂已经随风飘远。
碧瑶走后，幽姬没有再继续修炼，脑海中尽是张牧尘的模样。
要说在十年前，她对张牧尘印象当然不坏，甚至极有好感，但毕竟差着岁数，若说有多心动，那是无稽之谈，她心中始终有着那个当初剑挑圣殿、断臂摘面纱的白衣男子，她也很确切知道那人是谁，也正是因着那场变故，她才转修功法，性格也大变。
但是现如今，甚至她自己也记不分明，那个白衣男子究竟是谁了，万剑一？还是，张牧尘？
这颗心，究竟因谁而悸动，原本深埋心底的那一团属于朱雀的烈火，又缘何再次点燃？
......
从鬼王那里报告完回来，张小凡便独坐自己的石室内。
噬魂棒闪烁着青幽的光芒，一如他起伏的心绪。
十年前，族兄消失时让他加入魔教，彼时自身遭逢巨变，浑浑噩噩便照着族兄的意思去做了，回过神来已然是魔教一员。
而他在鬼王宗举目无亲，又身怀异宝，自然被一众魔教弟子虎视眈眈，想找个机会杀人夺宝的家伙大有人在。
所幸有碧瑶以他未来嫂子自居，对他百般维护，后来鬼王发现他悟性极高，也对其倾囊相授。
张小凡不是无情人，自然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虽受青云正道教育，却也跟在张牧尘身边耳濡目染，沾染不少离经叛道的思想。
于是，他打定主意，潜心修炼，鬼王交待任务，他便去完成，但是只杀魔教中人和表面伪善、暗地腌臜的“正道”败类，想的便是走“曲线匡扶正义”之路。
只是，纵然这些年的杀伐果断造就了他一颗酷寒冰心，可这冰心包裹下，却始终有一个柔软的位置被暖阳照着，不曾结半点寒霜。
“族兄，这一次出去，我灭了炼血堂。不过十年前的你，想必就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吧，呵呵，当时的我，根本无法真正理解你的强大。”
......
“十年了，族兄，我真的有很努力在修炼，我知道碧瑶姐姐是你的女人，我想，你不在的时候，我这个当弟弟的，要替你保护好她，所以，我要变强。”
......
“碧瑶姐姐也很想你，她虽然嘴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她忙于修炼和处理鬼王宗事务，无非是想让自己忙起来，排解相思罢了......族兄，你一直不回来，她可真要终生不嫁了。”
......
“族兄，我知道你怕我被仇恨蒙蔽，被噬血珠影响，误入歧途，所以你好几次点拨了我，可笑我如今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
“族兄，你大可放心，苍松已死，普智早亡，那些往事，我虽尚难以释怀，但关于正邪善恶，在我心中却已有一杆秤，我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青云弟子，唔，我算是卧底魔教，对吧？”
......
“不过青云门我不敢回去，总觉得难以面对，也怕与同门故人刀兵相见，哎，族兄，十年了，我已经是鬼王宗的高层了，说不好成为宗主都有可能的呀，但我真不喜欢这样，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
“族兄......”他轻声地念着，鼻子不由得一酸，显出几分怅然落寞：
“你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