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依依转眼奔将过来,未喘一口大气,却是略显激动道:“程公子!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我懂『金叶庄』的功夫,我有能力帮你!所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去对付那什么可怕杀手的!”
程落轩一愣道:“你?你肯帮我们?”他对纪依依的身手倒无怀疑,只是突然见这姑娘冒将出来,说要帮助自己,实在大出意外,于是一时难信,非得再三确定不可。
却见纪依依颊间微红,说道:“你方才来找我师父时,我就在『金叶庄』大殿外,听到你们与掌门师父的对话,知道了你们的求访原因,也知道你们被庄主给严词拒绝......我好生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害了你们,倘若不是程公子你为了救我,也不会与庄里人起冲突,更也不会得罪庄主,所以我想做出弥补,关于你们要找轻功高手的事,既然『金叶庄』里没其他人帮你,那么......就由我来帮你吧!我与你们一道儿去!我是『金叶庄』子弟,有自信身手不太差的,不管你们需要轻功好手来担任什么角色,我相信我一定够胜任!”
程落轩当然知道,少女的功夫不俗,程落轩也确实有些欣喜,听得这少女愿意相助,只是......只是少女的师门“金叶庄”是这样严格的地方,可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么?
程落轩不禁替少女担心起来,问道:“纪姑娘,你真的可以吗?你的铁血师父,想必不知此事吧?他一定不会准许你帮我们,你应该是偷跑出来的?那你岂不严重违规了么?之后你结束行程,回去你庄门时,不会被你们师父严刑惩处,甚至赶出家门么?”
纪依依道:“管他的呢!我已经豁出去了!反正我留在庄里,日常训练的严刑峻罚也没少过,反而我跟你们在外闯荡,庄主丝毫管不着我,我的鞭子还少挨了些!至于赶出家门......其实我也不怕,我本来就嫌庄里生活太枯燥,早想过要离庄出走,只是始终缺乏勇气,如今遇到你们,正好给了我一个动力,勇敢踏出这一步!掌门师父再怎样凶狠,他也不会真的重伤害我,因为我不只是他子弟,也是他的至亲,我是他的......”
苏凝羽此时却接口道:“你是纪寅生的女儿,是么?”她一听到程落轩唤这位姑娘作“纪姑娘”,便做出了如此猜测。
纪依依望了望苏凝羽,神情有点别扭,却点点头道:“对,我口中的掌门师父纪庄主,就是我亲生爹爹,所以我也姓纪,只是平日在庄中,爹爹不喜与我父女相称,更不给我任何优待特权,不只所有训练的内容,与所有师兄都一般严格无异,一旦犯了过错,遭受的惩罚也是绝无宽赦,平常在他人面前相处时,庄主也不许我唤他作爹爹,而只能叫他师父或掌门,这是爹爹对我的要求,也是我自己的希望,我本来就没要凭掌门女儿身分,而占到任何便宜,我要靠自己的实力,以获得所有人肯定!”
程落轩听之一愣,喃喃语道:“原来你居然是纪铁血的女儿?我那时听了你的姓,是有点怀疑,但没想到,纪铁血居然对自己女儿,也这么管教严格么?”内心且想:“不过我自己的师父,也是有点类似的做法,她在训练我武功时,只准我叫他师父,而不准唤她娘亲,说是师徒的分际,必须严守,她才有办法对我扎实训练,倘若我唤她做娘,她便极易心软,那么种种该严格的规矩,就会不自觉放水,而达不到该有的水平了......久而久之,我反倒 习惯称她师父而不是娘了......”
却听纪依依道:“那也没甚么,我爹爹本来就对所有人都严格!当初是我主动要求爹爹,教我武功,那时他就严明在先,只要一习武入门,就算是他的徒弟,从此所有要求规矩,都需与其他门生无异,绝不会因我是他女儿,而有特殊待遇,以免让其他人说话,说他徇私偏袒,从此没了掌门师父的威信。我听了这些丑话在前,也没有迟疑,仍然坚持要学爹爹的武功,而我的表现也确实未落人后,虽然我是爹爹所有徒弟中,年纪最轻的,但我的整体实力,已足与三师兄称齐,在所有同辈之中,仅次于大师兄及二师兄!所以你们相信我,我一定有这能力,可以帮到你们!”
纪依依说到自己的功夫时,脸面透着光彩,言语亦极自信,与早先程落轩所见到的那个羞涩怯柔的姑娘家,有极大的差异。
其实这才是纪依依真正的个性,她本来就是个率真爽朗的姑娘。
早先她之所以在程落轩面前,展现了柔弱的一面,乃是因为当时,她已经挨了九十三下的重鞭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又禁不住地哭喊连连,当然没有甚么自信的神采可展现了,加之后来,她让程落轩搂身相救,紧紧怀抱了许久,又触手接肤地疗伤抹药,惹得她少女情思乱颤,芳心动荡,自然便含羞带怯起来。
程落轩见这少女言语坚定有决心,不禁也给动摇,生了想要请她相助之念,暗想:“其实我本就想劝这姑娘,早点儿离开那严格到快没人性的庄门,只是当时顾虑自己非亲非故,这样的提议未免唐突,所以终究没说出口,但如今......既然她都追了出来,主动说要离开家门了,我又何妨顺水推舟,带她加入我们行旅之中,暂且远离她师门的森严管束,趁机透一点气?如此我的轻功帮手,亦同时有了着落......当然纪姑娘这一出走,她爹爹一定大发雷霆,想着要给她怎样严酷的惩罚,但以我之前所见,纪姑娘平日的生活便已如此,随时都可能遭受重刑伺候,就算我这一回没带她走,仍留她在庄中,难道之后她所挨的鞭子便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