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除了刘群英,皆是一阵头疼。
吃肉有力气这话是没错,可肉吃多了也容易把嘴给养刁了,到时候这肉瘾一上来,总不能天天给吃肉顿顿给吃肉吧,这得多大一笔开支!
这汪大小姐啥来头,人能把这点毛票子放在眼里那就怪了,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说啥就得是啥,甭管别人咋劝,就是不成,一拍板,明早去买猪,晚上还就住下了!
没地方住不怕,灶间那俩大桌子一并拢,睡仨姑娘绰绰有余,至于那位护送她们的小同志嘛,只能跟着到工人堆里去挤一挤了。
刘群英算是明白小麦为啥要在他们队伍里添上这么一人儿了,分明是早就摸透了这姑娘的性子,故意让跟着来搅事的。
等杨山杏和徐柱子两人慢吞吞披着月色回来,她赶紧悄咪咪的上去打探进展,“咋样山杏,柱子哥跟你说啥了?”
“我走得快,没说啥。”杨山杏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便坐到了篝火堆旁,丝毫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刘群英失望坏了。
这个态度,明显是真的没说啥了嘛!
她对着徐柱子骂了声,“棒槌。”
棒槌赶忙又从灶间出来,“咋了咋了,喊我干啥?”
“俩都棒槌!”她又骂了一句,气呼呼走开。
汪宝宝不肯回去,大清早起来就吵着闹着要去买猪,谁也拿她没辙,小队员只能又去友好公社借了电话,让季惟来当说客。
这头哀声哉道,那头笑得倒挺欢实。
“没事,你只管自己回来就是,顺便帮我带个口信儿,让她们在那好好配合生产工作,等回头我亲自去接。”季惟心满意足的放下电话。
她这月子起码还有一个多星期呢,每天朝夕相对的,咋着也能给那俩再促进促进感情。
“你怎么又起来了,总这么断断续续的折腾,身体怎么吃得消。”曹曼贞进屋就看到了她,催促着又把她弄回床上。
在清河县住下后,曹曼贞的穿着打扮也全都归于普通化,一身朴实的深灰色人民服让她看上去比从前多了几分真实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她跟汪宝宝一样,同样的养尊处优,但却又是那样的不同,对于任何形式的生活,在她那儿似乎都没有任何分别,前一天尚做着人上人,后一日又能气定神闲的跟着陈翠莲去副食品商店学习购买生活物资。
季惟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躺久了总觉得浑身累得慌,我不就出门就是了,吹不着风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那可不成,月子是女人的第二次重生,前头已经没坐好了,接下来可得好好补回来才是,我问了下青时,最好还是再多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已经让医院那边安排了两个专业的护士过来,有她们照看你,我也好放心。”
这话听着可是有些不太对劲,季惟有些着急,“您是要离开这儿吗?”
曹曼贞平静的点点头,“看到你和孩子们都好好儿的我就放心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有些事情总得处理不是。”
“是跟那俩绑匪有关的吗?”如果说不是清河县当地人干的,季惟觉得首都那边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照眼下情况看,唯一能跟她和庄呈扯上关系的,也就这俩地方了。
好在曹曼贞倒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但似乎也不打算让她掺和到这个事里边,只避重就轻道:“算是吧,这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至于阿昀那里,比完赛就让他赶紧回来吧,或许眼下你们还不能明白,但以后一定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比安稳的生活更重要。”
她越是阻止,香江这两个字对季惟的诱惑力就越大,总有种那地方藏着一切秘密答案的神秘感。
安稳的生活的确重要,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这根与父母有关的刺儿一直梗在心头,庄呈昀是永远没办法真正安稳下来的。
曹曼贞走后两天,那场国际赛事便拉开了序幕,季惟的注意力也就暂时全部集中到了这上头,黑白电视收不到香江的实况转播,电话又没法直通,只能一会儿一个电话的往首都棋社挂,让那头通过电话转播。
平时这种事,接线员小同志就能转诉清楚,这天中午却是奇怪,电话里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而且是下午场比赛开始前就提前拨过来的,开口便先自我介绍,“您好郭小麦同志,我是首都棋社的副社长沈毅,庄呈昀同志的同事。”
那一本正经的语气,一下子就把季惟的心给悬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她跟棋社之间唯一的牵连可就是庄呈昀,还是这样有分量的人物专门给打来的电话,忙问:“您好沈副社长,请问是呈昀同志那有什么情况吗?”
那头倒是平和的很,“倒不是说呈昀同志有事儿,不过这事儿确实跟他有关系,或者说是你们家。”
“我们家?”季惟反倒是让他给说糊涂了,“我们家怎么了?”
他们家的人不是去香江了就是回老家了,剩下赵管家也给放了长假,家里这会儿不是应该院门紧闭,风平浪静吗?
“是这样的,刚才胡同口来了个辆大卡车,还是由上面领导亲自陪同来的,说是有香江的爱国同胞给呈昀同志配置了一辆专车,用来慰劳他这些年为国家的围棋世界做出的贡献,这不呈昀同志最近都在忙着比赛的事儿嘛,我就只能给您打电话了,想问问看怎么安排。”说完,沈副社长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加了句,“那可是辆进口的大奔驰呢,直接从香江送过来的!”
这又是奔驰又是香江爱国同胞的,季惟一听这事就跟汪家有关。
香江爱国同胞虽然多,但一出手就是辆奔驰的那可没几人,要知道这可是在80年啊,一辆普通的拉达都得三万多,更别提奔驰!
反正无论如何这车她是肯定会替庄呈昀拒绝的,枪打出头鸟,他这样的身份可不适合坐这么招摇的车出门,就算以后要坐,她也会用自己的钱去买,比起别人送的,她更喜欢自己一手一脚挣的,坐起来才会踏实。
“其实棋社和组织上对呈昀同志和我们家已经够照顾的了,衣食住行样样都很周到,实在不能再搞特殊了,沈副社长您看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他们把车子给拉回去呢?”
“我知道庄夫人您是个思想觉悟高的好同志,可是吧”沈副社长似乎有些为难,“这也是人家同胞的一片心意,如果咱们就这么贸贸然给退了回去,说不定反而伤了手足情谊,再说人这运都运来了,上面帮着把手续啥的也都帮着准备妥当了,也不好交代啊!我的意思是您觉得先安排在这儿停放比较妥当,毕竟这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一辆车,还是香江同胞对祖国围棋事业的情谊和支持呢!至于其他的,您可以等比赛结束后再跟呈昀同志慢慢商量。”
“”合着是横竖都得收着呗。
季惟想了想,“那就先停放在棋社的车棚里头吧,到时候如果有变动的话会有人联系您的。”
挂了电话,想起来前两天隔壁联防队小队员在电话里跟她抱怨汪宝宝给她爷爷寄信耽误大伙儿行程的事,她连听筒都没顾得上搁下,又往友好公社打了一个。
哪怕是汪老先生自己的意思,这车她都不能要,更何况这很有可能是汪宝宝自己去找她爷爷要来的,当然得让她自己想办法把车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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