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成天挤兑她,也让你尝尝被人挤兑的滋味儿!
季惟在屋里听得神清气爽,愈发觉得劝说刘群英来首都是个明智之举。
“如果小常还是一意孤行。”庄呈昀看了眼窗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已经封好的信,“你就让老倔头把这个送棋社去,其他的棋社会做安排。”
“你不打算带小常一块儿去?”不管小常跟她有多不对付,起码在照顾庄呈昀这方面他还是相当细致周到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跟着庄呈昀,庄呈昀也习惯了他的存在,这回不让他去南朝,她不放心。
“嗯。”庄呈昀当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他不愿意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去给她添堵,别的女人怀一个已经十分辛苦,他们家小麦现在肚子里有俩,这份辛苦想必也是双倍。
他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半蹲在她跟前,“就知道这俩小东西不会舍得咱俩,你让我多跟儿子闺女说会儿话,后天一早就得出发,起码得有小半个月见不着。”
平时瞅着挺安静一人,一贴上她肚子简直就成了个话痨,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季惟又好笑又暖心,“这才多大点儿,你就是拿着大喇叭怼着我肚子说他俩也听不见呐,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研究研究棋局,别到时候手生把围棋下成了五子棋。”
除了围棋,从小到大庄呈昀几乎就没有过别的兴趣爱好,每次去参加比赛,收获更强有力的对手对他来说就是人生唯一的乐事,直到他遇见了季惟,有了孩子,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他的生活完全可以更加丰富多彩。
他不舍的把她搂到怀里,“真希望能带你一块儿去,你就是我脑子里最管用的那本棋谱,如果能天天看到你,一定无往不利。”
“嘴甜吧你就。”为了能让棋手有更好的专注力,这种国际性的赛事压根就不会有家眷同行的情况发生,上面也不会同意,可是听他说这话,季惟这心里就是甜滋滋的,连带着给庄呈昀收拾起行李都轻快了几分。
庄呈昀的行李以前一直是由小常和李秋雨在打理,相对她,他们俩毕竟在棋社呆了多年,该带啥不该带啥都有个准绳,可季惟心里多少有些犯拧巴,不愿意去跟两人打听,一切只能自己琢磨着来。
南朝远在东北方,地理位置跟奉天省相近,气候也比较相似,这两天首都也开始陆续的下雪,那边肯定温和不了,只管往行李箱里装厚实的衣裳就是了。
庄呈昀的衣着向来简单,冬天来来去去就是羊绒中山装,再冷就往外头罩一件长款的羊绒大衣,看着是精神,但保暖度肯定不如羽绒鹅绒,尤其刚到南朝的前几天他呆在饭店进行一番休整,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越舒适越好。
百货公司里倒是有见过几款羽绒服,不过款式相对比较呆板,充绒量也一般。
时间紧迫,季惟干脆自己给画了一件合心意的鹅绒服,想起自家奶奶那一手好针线活,她又多画了几斤纯羽绒。
奶奶曾经说过,年轻的时候为了给她爸挣学费,他们俩口子经常接私活,白天上班,晚上熬着大夜赶工,手艺好做事实诚,这才攒下口碑有了下岗后的裁缝铺。
做针线活最伤眼睛,季惟舍不得让爷爷奶奶再遭这样的罪,但她得有个接近他们的由头。
上次见面后,她就匆匆回了老家,还没机会去打听打听他们的近况,总归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叫人一直挂心着。
反正贺耀东帮她把假一直请到了庄呈昀出发那天,她也不用着急去补习班,在家里找了块厚实的棉布,抽空就去了趟纺织厂。
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厂区门口穿着普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就跟开了闸的鱼群似的往外涌。
季惟个头有限,在乌压压的人群中找了一圈没见着爷爷奶奶,反倒是她爷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马路对面的她!
“郭同志!”两口子顺着人流挤到她跟前,“你这大包小包的干啥去呢,今天不上课吗?”
看着眼前那两张陌生又熟悉的笑脸,季惟心里就踏实,“这几天家里有事儿,就给请假了,你们这是下班了吗?”
季建中拢着袖子,微微缩着脖子,“才下班,正准备往家去呢,郭同志你吃了没,要不上我们家吃顿便饭?说来上回你跟你爱人送我俩回来,又替我们省了车钱又让我们过了把坐大红旗的瘾,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俩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杜鹃掐住了后腰,后者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可他完全完全置若罔闻,季惟也不识趣的答应道:“那敢情好,我这儿正饿得发慌呢。”
她依稀记得那条去往爷爷奶奶家的路,因为激动竟带头走了。
等反应过来,才讪笑着停下脚步,“你看我这缺心眼,差点领着你们上我们家去了。”
杜鹃也让她给逗乐,“你要不说,我俩可能真就跟着你走了。”
两人住的离纺织厂并不远,也属于纺织厂的宿舍,同样是四合院,庄呈昀他们那松树胡同是独门独户,这儿情况却复杂得多,小小一个院里起码挤了有十来户人家,偌大的主屋也被隔成了好几个小单间,满院子都是人,鸡飞狗跳的,两人分到的也不是后来的单元房,而是个逼仄的小单间,一张老旧的木架床,一口半旧不新的大木箱子外加一张长条课桌就是全部家当,连条多余的板凳都没有,墙角拿钉子和麻绳拉了个简易的晾晒区,两人的毛巾和几条拿布头拼接而成的尿布就晾在那儿
季惟的视线从进门处摞着的几幢蜂窝,继而落到那只早就熄了火的煤球炉上。
显然就算是在首都,也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供暖设备的,两人怕是为了省蜂窝煤,才把炉子给掩熄的,她算是知道刚才杜鹃为啥反对季建中邀请她回家吃饭。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条件有限,连个让客人坐的地方都没有。
“那什么,我去邻居家接儿子,顺便借把凳子回来,郭同志你先在屋里坐。”季建中大大咧咧的,倒是没把这事放心上,杜鹃相比就别扭多了,把家里唯一的搪瓷茶缸洗了又洗,给季惟冲了一茶缸的白糖水,“家里就我们俩,平时又都在厂里上班,就干脆没置办椅凳,吃饭时坐床上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实在让你见笑了。”
比起这,杜鹃更担心的是等会儿给季惟吃啥。
为了节约口粮,他们两口子从来不去厂食堂吃饭,都是买了供应自己回来做,顺便也能给儿子喂点奶粉什么的,平时粗粮就白菜也刚够个温饱,多一张嘴,他们自己可不就得少一顿,更何况这个叫郭小麦的姑娘一看家里条件就不差,请人吃糠咽菜的这也不合适。
杜鹃把自家结余的一些票证,飞快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们两口子都是新学徒工,第一年每个月工资才十六元,因为是大舅给介绍的工作,所以每个月还得各交五元介绍费给他,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十元,邻居范婆婆帮他们看娃每个月还得给五块钱,手上能剩下的也就是个十七元,学徒工的票证也不如正式工,每人每个月粮食三十斤,其中有五斤是大米,十二斤是面粉,剩下的全是粗粮,猪肉鸡蛋各一斤,油和糖只有半斤
儿子出生后虽然多了份新生儿定量,工资却没涨,她因为身子骨弱不下奶,全靠奶粉和米糊来喂养,每袋一斤奶粉就得三元二角,混着米糊省吃俭用每个月最少也得三袋,差不多就是十元钱,还不算别的,为了填饱肚子,每个月的猪肉鸡蛋这些好东西,多半让他们拿去换成了钱,细粮也换成了米糊和粗粮,现在家里能拿得出来的,也就只有去年她从娘家拎回来的一块拳头大小的咸猪肉几斤米粉和一布口袋的玉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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