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的个子看着是单薄了点,可好歹也在生产队里待了这么久,力气比吴安娜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然要占优势,她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吞咽,吴安娜怎么都反抗不了,吓得其他女同学缩在自己位置上拼命咽口水,一个也不敢上前制止。
这郭小麦就是个疯的,万一给她惹毛了一个不高兴往她们嘴里塞可怎么办,这么多考卷吃下去,非得闹肚子不可!
季惟才懒得管她到底会不会闹肚子呢!
要不是吴安娜这害人精,她跟庄呈昀根本就不用经历这一遭,起码在庄呈昀自己想回首都之前,他都不需要回到这里,喂她吃一点考卷算个啥,没剐了她那都是菩萨心肠!
足足吃了两张考卷,吴安娜才从季惟的魔爪下得以逃脱,还是因为向芳喊来了胡老师,不然她非让她把整本都吃了不可!
这套卷子是庄呈昀亲自上新华书店替她买的,内容涵盖了全部学科不说,难度系数之大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她又不好意思不写,不如吃了一了百了。
吴安娜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大到能当场就把季惟给开了!
她抱着肚子一个劲喊疼。
一看她那中气十足的样儿,季惟就知道她是装的。
既然她想去,那就让她去呗。
她愿意折腾,难道还要拦着不成!
一进一出,没到放学整个补习班的师生都知道了5班有个叫郭小麦的乡下学生欺负同班同学的事。
董老师还“好心“联系了李秋雨。
连小常都破天荒来凑她的热闹,只不过一进来就给了她个冷脸,“我警告你郭小麦,在你没从呈昀同志身边滚蛋之前,你最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别再给他惹出任何麻烦!”
再看李秋雨,已经款款大方的在那代表她给吴安娜和胡老师赔礼道歉。
她要是真有错,不用别人代表自己也会道歉,明明这事就是吴安娜没事找事在先,她用得着被代表吗,李秋雨这一道歉,可不就是把所有错全揽到她一人头上了
季惟一言难尽的看着两人。
都结婚了还来“请家长”这套
行吧,你俩愿意折腾就慢慢在这儿折腾吧,她就不伺候了。
连病房都没进,调头她就往家走。
没一会儿两人又跟着回来,拿着票据去找庄呈昀报销的同时,小常还不忘告她黑状,“呈昀同志您真该管管她,去补习班上课第一天就把同学给欺负进了医院,再这样下去还不定整出啥大乱子,万一被人知道她跟您的关系,岂不是给您的形象抹黑!”
想起庄呈昀前些天的叮嘱,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这可不是故意欺负她,眼下的情况您是清楚的,您已经因为她受到了牵连,不能再继续放任她无法无天下去!”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咋不说她吴安娜欺负我姑姑是在打庄呈昀的脸呢!”贺耀东就是看不惯这种双重标准的人,哪知道他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那啥姑姑,我不是骂你是狗,我只是觉得你庄呈昀好歹是你主人不是,是你爱人,不能让他面上无光是不!”在季惟凶神恶煞的注视下,他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解释。
李秋雨难得面露严肃,“对不起小麦,这件事我也不能向着你,我认为小常说的对,你现在的身份是庄太太,凡事就应该站在阿昀站在庄家的立场去考虑,以后为人处世不能再那么任性,吴同学那我已经替你跟她说好了,明天早上你亲自去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三人争执的时候庄呈昀始终研究面前的棋局,没发表任何意见,直到听到让季惟道歉,他才皱着眉头停了手,“为什么要去道歉,小麦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
他复又看向小常搁在棋桌上的票据,把它转递给季惟,“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是娶了妻子不是养了个女儿,小麦已经是个成年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替她张罗,另外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家是小麦在当,这些东西跟以前在县城时一样,直接拿给她就成。”
季惟等的就是庄呈昀的态度,虽然她心里明白他一定是会偏向她的,但是听他亲口表态,那种被不遗余力维护的感觉的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头一暖。
在他这儿,她果然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百分百的信任,至于其他人怎么想的,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是呈昀同志”小常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似乎是还想再说什么,被庄呈昀一个眼神制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有时候小常你也得学会发现别人的优点,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小麦,她是我的爱人,代表的是我。”
他的语气仍旧是春风和煦,但话的分量却并不轻。
李秋雨一下子听出了他的不悦,轻声细语的打着圆场,“这事是我们欠考虑了,总是习惯性站在你的角度去看事情疏忽了小麦的感受,阿昀你别生气,我们保证下不为例。”
她说话的时候,庄呈昀已经把那沓被吴安娜吃剩下的考卷丢进了垃圾桶,“这个周末没课,小麦你准备准备一块儿跟我去拜祭爸妈吧。”
李秋雨和小常双双愣住。
打从庄父庄母走后,庄呈昀一直处于逃避状态,别说是去拜祭,平时连说话都会刻意回避,这趟他从奉天回来也没提起过,现在居然要带郭小麦去拜祭!
为了给她正名,他情愿面对所有的伤痛,她在他心目中真的就已经重要成这样了吗!
季惟内心的惊诧一点也不比两人少,比起“见家长”,她更担心他的心理健康,好不容易逐渐恢复正常,她是真担心他一下子触情生情,情绪又崩盘。
那样沉默的庄呈昀,她既害怕见到,又心疼。
“要不再等等吧,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
“不用。”庄呈昀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就在等这天。”
李秋雨走的时候,季惟只记得她那难看得要命的脸色,阴沉沉的,像是外面糊了一层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等第二天再看到她的时候,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有说有笑。
“阿昀不在的这段时间,庄伯伯和庄伯母那一直都是我在照料,我估摸着你年纪小也不懂这些,来的路上就顺便置办了些香烛供品,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等会儿我再出去买。”
她那辆粉色自行车前面悬的篮筐里,满满当当的塞了好些东西。
季惟挺无语。
不懂可以学,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又是第一次去拜祭公婆,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代劳
李秋雨这一好心,反倒把她这亲儿媳妇给摘出去了。
“你看这事儿给闹的,实在不好意思秋雨姐,昨儿傍晚我跟阿昀出去溜达顺手买回来了,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又给你添麻烦了。”
就是知道自己是个生手,怕有所纰漏,昨晚她专门打了个电话回大队跟便宜娘请教,需要采购的东西和注意事项这会儿全在她脑子里记着呢,就差出去买了。
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季惟回屋拿出神笔,把自己关在屋里好一番捣鼓,总算拎了一篮子像模像样的香烛供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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