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直接把钱揣到傅家老大兜里没啥两样。
别看摊儿还没支起来,对季惟,傅家老大那是百分百看好,且不说她做事上道,就冲着她是他爸介绍来的,这人也靠谱!
傅家人都是天生的生意人,这么些年,傅家老大一直不甘心捧着铁饭碗拿个死工资平平淡淡一辈子,他空有一脑袋发家致富的门路,奈何老爷子拿家规拘着,傅家三代以内都不准再经商,下海的念头刚成型就让打了回来。
现在这么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他犹豫了一下,面露警惕,“这事你可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放心。”季惟了然点头。
有了傅家老大的支持,这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从他那要来酒店大堂平面图,季惟带着回了客房。
等会儿吃了午饭她就打算再上友谊商店去看看,虽然业绩不如一百,但友谊商店在业界的地位跟华侨饭店在宾馆业是一样的,性质也相似,专门接待侨胞和外宾。
刚进门没多久,傅家老大过来敲门,“庄夫人,你在吗,刚才那事儿我想重新跟您谈谈。”
“……”陌生的称呼让季惟心生不祥,果然门一开,傅家老大就给她鞠了个老标准的躬,“您看这事儿让我办的,实在对不住的很,要不是我爸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您是庄先生的爱人,庄先生跟我爸亦师亦友,情同兄弟,您辈分在这儿,咱们后面说的可千万做不了数。”
打傅老那儿起,季惟身上这庄呈昀夫人的标记就算是彻底烙上了,她干脆放弃纠正,“您这话严重了,围棋有围棋的规则,生意有生意的门道,我以后仰仗您的地方还多,您不能才让我进门又把我往外撵不是。”
还就是这个理儿。
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说起生意经却是头头是道,傅家老大这个老资格都服气的很。
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他放心了,“那就还按您说的办,我爸说您还得去一趟我二弟那,我看您也不用这么麻烦,等会儿我给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咱们一块儿吃顿午饭,饭桌上就能把这事儿给定了。”
“那敢情好。”省得跑这一趟,下午她就能安安心心画设计图,来回省城一趟不容易,季惟心里打算着得在回家前让柜台开始装修,她再回去安排新产品生产,这样两头不耽误,以后她只要每隔一个月两月的来这边一趟就成,剩下的,自然有傅家老大在这儿照料。
两人边说边下楼。
整个华侨饭店,分为主楼和副楼两个部分,主楼六层,从大厅往上都是,两侧副楼各五层呈对称状,办公、仓库等内部工作区全部位于六楼,二到五楼是客房,餐厅和宴会厅则全部都于一楼。
考虑到需要接待华侨和外宾,饭店里的餐厅分为中西两种形式,这个年代高档餐厅少,能在华侨饭店西餐厅吃上一顿饭,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
大概是出于这种考量,傅家老大给安排的午饭就是西餐。
自打穿过来,每天不是贴饼子就是二合面馒头,偶尔来顿饺子面条米饭就算是改善伙食,西餐这两个字,几乎已经完全从季惟的记忆里删除,等到看到精致华丽的俄式装修以及餐桌上银光闪闪的刀叉,那种熟悉的感觉才又重新回来。
菜品都是傅家老大提前准备好的,标准的俄式风情,主菜烤肉串、红肠,冷菜有凉拌洋蓟、蟹肉沙拉,还有罗宋汤、大列巴和鱼子酱,称得上是相当丰盛。
傅家老二一来,就先给季惟道了歉。
不仅仅因为她是庄呈昀的太太,更因为他在处理这事上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同流合污真没啥两样。
说真的她那几个样品,他是真的很看好,实在是跟吴主任那边同僚多年,抹不开面。
傅老才不管他抹不抹得开面,上去就先一通好骂,不为别的,就为他跟吴家那老不死的不对盘多年,吴家人的德行他最清楚不过,二儿子卖面子给这种人,就是在打他的脸!
“一把年纪的人了,我看你是越活越过去了,跟这样的人搅和到一块儿,你是嫌自己这饭碗太稳当了还是嫌你老子命太长!你要搞清楚,你们的职务、权利都是人民赋予的,为的是让你们更好的服务于人民,而不是给人民添堵!小麦她一个年轻姑娘都能积极响应政策,勇于自主创业,就冲这点,该帮扶的就一定得帮扶!你可别以为这是在给她个人办事,这是在振兴咱们自己的民族产业!”
傅家老二好歹也是堂堂友谊商店负责人,愣是让他给骂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一直到他那翻脸跟翻书一样的老父亲发够了火,他才毕恭毕敬道:“爸,你批评的对,这事是我欠考虑,我保证下不为例。”
傅老冷哼一声,扭脸就忙着给季惟介绍省城的特色,正眼都不带瞧他。
相对于华侨饭店,友谊商店的租金要接地气的多,一组柜台加一个临街橱窗也才三分之一左右。
在傅家兄弟俩的作保牵头之下,陆续又有几家百货公司也表示愿意出租柜台。
合作得越多,工作量就越大。
季惟手上没有多余的员工,所有活都得她一个人来,每天光是画设计图都能把她给忙死,除了柜台设计图,商标和外包装等也不能落下,最好还能匀出时间再多整几个新款,就她现在手上有限的几样还不足以撑起一整个高端系列。
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报过平安,她就把自己关在小卧室里,接连几天除了上厕所吃饭几乎就没出过门。
庄呈昀终于有了一种可怖的危机感。
打从认定了她,他就一直努力在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他的亲密,而她越来越自然的关怀,也让他觉得满足、踏实。
他很享受她的有求必应,享受她全方位的照顾,仿佛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
前所未有的冷落让他感到焦虑。
庄呈昀又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即便他的心上人就在一墙之隔的门内。
季惟半夜开门出来上厕所,冷不丁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坐在沙发上,差点没让吓到心梗,等开了灯看清是庄呈昀,上去就朝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干啥呢你,大晚上不睡觉搁这儿当猫头鹰!”
庄呈昀没精打采的仰头看她,突然重重一下砸她怀里,“小麦,我头疼。”
季惟手足无措的搂着他,从来也没见过他这样,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咋办,“要不咱现在去医院看看?”
庄呈昀摇头。
他一不说话,季惟就急,“那就去睡觉,走吧走吧,我先送你回房,等你睡着我再去干活。”
“小麦你都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有吗?
这几天实在太忙,她还真忘了。
季惟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庄呈昀说过话,没顾得上他倒是真的,昨天开始他好像也不去518下棋了,每天就端个棋盘盘在沙发里,一盘就是一天……
她有些愧疚,说来事情能办的这么顺利,主要还是借了他的东风呢。
“行了,我明天休息一天还不行吗,咱俩出去逛逛,把大伙儿让捎的东西先给置办上,省得到时候麻烦,顺便再给你买两身衣裳。”两人来的时候没带任何行李,她的后面是“寄”过来了,庄呈昀却没有,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傅二直接从友谊商店捎来的,他们还得在这儿再待一段时间,不能老穿这两身,又不好为这点小事老麻烦傅二。
说着说着,季惟想起个事儿来,“庄呈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傅老家也有啥孙女外孙女之类的看上你了,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你?”
“我不是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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