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本侠给人的感觉，不像罗校那么有才能。罗校在全区教师大会上，总是主持人角色，说话虽然有口音，但表达起老练自信的很。昨天，捞虾米福田大区教师群里突然通知，明天，也就是今天上午在一个中心校区召开全区教师大会。内容为“618总结表彰大会曁暑假工作安排”。位于一个综合商业体一层里边的中心校区，像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家闺秀。商业综合体纵横交错的过道上，不同门头的牌匾和灯光都向捞虾米教育大门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对面的两个美体美容店干脆播放出当下最流行的曲子，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穿过光滑大理石过道，直往捞虾米教育校区钻。好在捞虾米的会议室缩在后面的大教室里，上百人穿过内部走道和几个书法教室时，不但没有感到音乐干扰的烦恼，反而陡生一种音乐伴奏下出场的圣神感。
罗校后脑勺梳一根不长的撅着的刷刷。梳在头顶和后脑勺之间，像短尾狗在紧张神态下撅起的尾巴。也有点像要随时刷刷主人手掌以博得欢心。一个长方形的教室已经坐满了戴口罩的年轻人。还有陆陆续续走进的年轻人。郝本侠挺着凸起的肚子，鬓角和额头挤出一股股汗水，他微微低着头，从淡灰色眉毛下直视着过道地面以及过道上或坐或站的肩膀之间的墙壁。他不经意地用手臂手腕外部擦一下脸颊。有点像地铁安检闸机旁，穿一身黑色制服的安检人员。身体腰板很有权威，脸上却不时淌下不听使唤的汗水。堆在过道一角的几个纸箱子边围着几个人。有连个女的，两三个男的。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其中最惹眼，声调最高的是后脑勺耷拉着短尾巴的罗校。罗校一脸庄重和超凡脱俗。他憋着嘴，恰到好处落落大方地与主要的人说着话。即使是有人问候他一声，他也仅仅是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还在那几个校区？”他脑子灵光到了只需这么一句，就让不太熟悉的问候者感到既不失落也不便于太随意。尽管问候的人随后醒悟过来，罗校的随和只是打打哈哈，并非真能记得你是谁时，也不至于太自卑。罗校似乎忘记了自己后脑勺的短尾巴，手里那一张纸，用一口两湖地区的普通话，大声说到：“各位老师好，现在请各个区域校长把自己的人嗯，清点一下，现在请一区牛校，牛校在吗？”他好像故意提高了嗓音，听上去与牛校有一种天然亲近感，“牛校，来到前边来。”
牛校是个两鬓和后脑勺剃短，头顶处的头发长成像墩布头的黑皮男青年。墩布头并不是老式墩布条，而是齐刷刷梳向一边，整齐光滑的像抹了油打了腊。这种头，让人一下子想到了捞虾米的劳老板。劳老板的独家发型，全公司没几个敢于模仿，牛校算是一个。牛校扯着嗓子喊叫了几个分校校长名字后，没等罗校再叫，一个矮个子女子夸啦夸啦快步走到讲话的位子上，也大声念出几个分校校长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