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与山匪勾结之人,除了尹泉章,还有谁?”方紫岚问得直白,红荷神情一滞,“我不知……”
方紫岚捏住红荷下巴的手利落地移到了她的脖颈上,稍稍用力便截住了她的话,“红荷姑娘,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不迟。”
红荷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挣脱方紫岚的桎梏,却是徒劳无功。
一旁方立辉眼见红荷涨红了脸,气息渐弱,忍不住开口道:“紫秀姑娘,你若是杀了红荷姑娘,只怕要查与山匪勾结之人,就难了……”
“方公子,你这是在为她说情吗?”方紫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方立辉的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说起来,与山匪勾结之人,方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方立辉愣了愣,嗫嚅道:“紫秀姑娘,你说什么……”
“既然方公子想做好人,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方紫岚说着放开了红荷,径直朝方立辉走了过去。她每走一步,方立辉脸色就更白一分,“紫秀姑娘……”
“红荷姑娘说她不知,方公子不会也想说自己不知道吧?”方紫岚勾起唇角,方立辉只觉说不出的压迫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始终端坐在侧的李晟轩不动声色地看着方紫岚,心头萦绕着一股隐隐的担忧。他猜不透现在的方紫岚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要拿方立辉出气。
“紫秀姑娘,我是商人,逐利而已。”方立辉的声音又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至于山匪,我虽与他们有过交易,但也不知他们勾结……”
“是吗?”方紫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方立辉,眼中并无任何杀意,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无澜。
方立辉登时反应了过来,配合地求饶道:“紫秀姑娘,我就是一领路人,只要有人想上飞凌山见……”他的话说了一半,便自知失言似的闭上了嘴。
方紫岚冷笑出声,“怎么不说了?想上飞凌山见红氏兄妹的,都有谁?”
“紫秀姑娘,我领路之时向来不问身份……”方立辉甫一开口,就被方紫岚截住了话头,“我可记得很清楚,赌命之局前,方公子问过我是谁。”
方立辉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意外,我不过是一时兴起。”
“方公子的一时兴起,应也不是只有一次两次。”方紫岚挑了挑眉,方立辉吞吞吐吐道:“紫秀姑娘,当真只有你这一次。”
“方公子,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方紫岚抬手攫住了方立辉的脖颈,“今日你若想活着走出此处,最好从实招来。”
她并未用力,手只是虚虚覆在上面,然而方立辉心领神会,故作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我说……有江南大营的……副将……”
闻言方紫岚松了手,方立辉迅速地用手抚上了脖颈,佯装劫后余生的后怕,以免被红荷和李晟轩看见他什么痕迹都没有的光洁皮肤。
“你说的江南大营副将,叫什么名字?”方紫岚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戏做得比她还真的方立辉,追问了一句。
“我记不清了,叫什么名字来着……”方立辉苦着一张脸,连带声音也弱了几分。
具体的人员往来,他原是根本不知道,仅是从适才方紫岚、李晟轩和红荷的对话中,推断出应有江南大营之人牵涉其中罢了。
江南大营的主将通匪怕是不大可能,而且就是可能,也不会让他知道。但能与匪首红氏兄妹联络的,也不会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故而他只能随口赌一句副将,想来方紫岚应是会帮他圆下去。
果不其然,方紫岚开始试探着报名字,道:“姚武?周……”
“对,就是他!”方立辉像是灵光乍现,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奈何碍于方紫岚站在他面前,威慑力十足,震得他不敢乱动。
他知道能从方紫岚口中报出的名字,必是已经被查出了什么的人,是以他浮夸地满口附和,令红荷胆颤心惊,以为他们全都知道了,慌乱之下便容易不小心说出更多的人。
“姚武?”方紫岚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姚家三代人都在东南大营之中,只有姚武在分营之时,去了江南大营。”
这些话是之前李晟轩与她所说,此时被她如此熟稔地说出来,唬住红荷不成问题。
“你们怎么会知道得这般清楚……”红荷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仿佛在看一只怪物。
她哥哥与纪宁天筹谋多年之事,怎么会被人这般轻而易举地瞧出端倪,甚至找出了藏在其中的暗桩?
即便是李晟轩微服私访,亲自下江南,也未必能查得到的事,竟然被方紫岚和方立辉三言两语给点破了?
“红荷姑娘为何这般看我?”方紫岚淡声道:“江南大营统共也没几位副将,我知道其中一二,有什么奇怪吗?”
红荷紧咬双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旁人查到什么都与她无关,只要消息不是从她的口中流出去,飞凌山上下便总有一条活路。
方紫岚也没有逼问红荷的意思,继续问方立辉道:“除了姚武,还有何人?”
方立辉面上闪过一抹茫然之色,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方紫岚看在眼中,于是她便提示道:“除了江南大营的副将,尹泉章就没有带过其他大人来?”
“这……”方立辉定了定神,很快理清了思路,从他往日与山匪打交道过程中的避讳,以及尹泉章的人际关系,猜出了几位大人,便一一报出了名字。
而他每说一个名字,红荷就好似受了刺激一般,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直到他说完,她已是抖如筛糠,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绝望。
方紫岚眼中浮现出几分赞许,能将偌大的方家把持在手中,方立辉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纵然红荷守口如瓶,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下,也不得不暴露。
只是,方立辉说的一串名字中,不仅有州府之人,还有京城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