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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承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那种被打了左脸还伸右脸给人打的事情,易承做不出来,不过打别人脸这种事,他倒是很乐意去做。

在得知是苏秦想要挟持他之后,易承报复的手段快准狠,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鬼谷弟子而手下留情。

反派死于话多的事后世见的太多,所以易承对那些潜在的威胁,都会第一时间处理掉。

其实苏秦的死法与原本历史上的死法几乎一样,易承不过是煽动舆论加速了这个过程,现在,这个靠嘴皮子吃饭的家伙永远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易承希望九泉之下孙膑老哥能好好教育教育这个鬼谷晚辈——别没事就想着夺人家的东西。

在见识过易承对苏秦的手段之后,禽滑厘越发的倚重易承,作为一名年过古稀的老人,他深知,只有易承这种有心计敢做事的人,才能将墨门发扬光大。

易承说过,给他十人,他便保墨家百年无虞,这话如今看起来倒是不像开玩笑,而是他真的有这种能力。

这世上有才能的人大多守信,依禽滑厘对易承的了解,易承也是那种重信之人,他不轻易许诺,可是一旦许下诺言,便会尽全力实现。

“楚地距齐国也有千余里,你去那是想做什么?”用完午膳,禽滑厘放下碗筷,朝着易承问道。

易承夹起盘中的一颗青菜,就着两口白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就是去看看。”

“老夫已经这般年纪了,最见不得离别,要不等我死了,你再去不迟。”禽滑厘慢悠悠的说道。

“我最多去一年就回来了,你这身子骨,我看再活十年都没问题。”易承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当真要去?”禽滑厘又问了一遍。

易承抬起头,也郑重地看了禽滑厘一眼,“楚国有个叫屈原的人,你听说过没?”

“听说过,似乎还是楚国的三闾大夫,合纵联盟抗秦的函谷关之战时,老夫还在楚怀王的身边见过他。”

“嗯,我去楚国主要就是去看他的,要是我再不去,我怕他投河自杀,我就见不到了。”

虽然不知道易承在说什么,可禽滑厘还是点点头。

对于易承这种没头没尾的话,禽滑厘早已经习惯,身为道门理综的弟子,易承亲口与他和孙膑说过,他知道的事情比他们多的多,并且告诉他们,这都是道门理综通过占星之术预见的。

禽滑厘曾经也想跟易承学学传说中的占星之术,可惜易承一句此乃本门绝学,非亲传弟子不得传授,就打消了他和孙膑学习的念头。

“此次印刷文章的雕版,我已经命人全部销毁。”禽滑厘看向易承,“老夫还从未见过这般便于复制书籍的方式,那些雕版,可惜了。”

“可惜什么,区区一篇文章而已。”易承继续扒拉着碗中的白饭,“等我从楚国回来,苏秦这事的风头过去,我给你弄一套活字印刷术。”

“何谓活字印刷术?”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不是把墨翟巨子生前的语录整理成册了么,到时候第一本活字印刷,就印那个册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墨子》,来比肩儒门的《论语》,让天下人都来看看墨家的学说,这样才能打出咱们墨家的知名度,宣传效果直接拉满,到时候招聘人才就好招多了...”听着易承满口稀奇古怪的词语,禽滑厘倒是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眼神有些发亮。

尽管一些词语不理解,但易承说的大致意思他是明白的,将墨子的语录宣告天下,且通过纸张这种轻便之物,恐怕巨子他老人家在世,也不会想到比这更好的办法。

“再说说活字印刷。”禽滑厘难得激动地说道。

“哎呀,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苏秦这事风头还没过去呢,贸然再搞印刷品,就是把齐国朝堂上的那些大夫们当傻瓜。”易承又夹了一块肉塞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继续道,“我这次去楚国,打算带着义堂的五人,也算是带着他们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回来之后,想必这五人在墨门中也都可以独当一面。”

听到易承给墨门培养人才,禽滑厘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五人太少了,为何不多带些人去,之前不是有十个人嘛...”

易承听到禽滑厘讨价还价似的就有点不乐意,“真当培养人才是种大白菜呢,还五个十个的,想接受我道门理综的学说,不仅要思路清晰,头脑灵活,还得善于应变,口才卓越,智商情商双商在线才配接受指导,十个人才筛掉五个,这都是给您老面子了,要不然,这批人,只有两个在我眼里还算及格。”

见易承的火气有些大,禽滑厘也不再激他,反而转了一个话题,只听他轻声对着易承道:“道门理综的驻容之术...”

易承直接把筷子扣在了自己面前的碗上,目光坚决地对禽滑厘道:“驻容之术乃道门理综的不传之秘,此法反噬极大,普通人修炼,必死无疑,此事就休要再提了。”

见易承说的斩钉截铁,禽滑厘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柔声道:“老夫也知道,当年见巨子在病榻之上质问你可有长生之法,那时不明白巨子怎会问出如此糊涂的问题,可现如今,老夫自己也总是不自觉的在想,如何能活的更久些。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们老了,这世间再没有比一日比一日感受自己衰老更折磨的事,看着那些年轻后辈们,老夫心中,却总是有些苦涩。”

听到禽滑厘吐露心声,易承也沉默了,他是见过禽滑厘年轻时的样子,那时的他身强体壮,身手不凡,仿佛世上就没有他不能打破的桎梏,可仅仅四十年过去,他便衰老的不成样子,原本挺拔的身姿,现如今只剩下一副大骨架,肌肉也都萎缩了不少,因为年轻时的劳损和暗伤,让他经常有关节痛的毛病。

“人总是要死的。”易承耸了耸肩,“就算是能活几百年的张家人,最终也会死,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些人死了,却有人能继承他的遗志,而有些人活着,却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