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十层楼,一层小百,二层文具,三层果蔬,四层内衣裤,再往上没有去过,想来也是琳琅满目的好东西吧。
这里的文具品种全、质量好,价格亲民,美术系的师生都喜欢到这里来选购。
我找到常用的品牌,根据水晶屋所剩的颜料情况,选择好颜色和相应的数量,抱着一大包东西跑去收银台结账。
超市是旋转式楼梯,硕大的场地正中央是空的,装着从上到下的观光梯,各个品牌的宣传创意琳琅满目。
结账的人并不多,为我服务的小女孩特别爱笑,一笑就露出一对小虎牙,更显得甜萌。
女孩胸前的名牌上写着田萌,我在心里想,这个名字和这个女孩真的好般配,拎起东西一转头,就在一楼扶梯那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推着轮椅,微弯着身体,似乎正在听轮椅上的人说话。坐在轮椅上的是个女孩子,长长的头发,腿上盖着小毯子。
目光突然被锁定,心脏开始下沉。
角度的关系,并看不到那两个人的长相,而且一晃而逝,无法确定是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
只是,那宽宽的肩膀,松柏般挺拔的身材,一丝不苟的发型,和长在我心里的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抱起刚买的东西,狂奔着冲向扶梯,等我到达的时候,那里光溜溜的,只有偶尔经过的顾客,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
人呢,去哪里了,从那边跑过来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不应该消失的。还是说刚才那幕根本就是我的幻想,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出现过。还是说最近太累了,以至于认错了人。
是我看错了吗?不会的,那个人根本就长在我心里,绝对不可能看错。
读书期间,妈妈和爸爸对我最多的管理,就是保护视力,因为一个画家如果视力不佳,会影响她对于颜色的判断。
小时候,每天要做若干遍眼保健操,各种强化视力的训练,几乎都参加过,妈妈对于我用眼卫生的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别。
认错人?绝对不可能。
真的是大哥吗?他不是说今天很忙,要和甲方见面,晚上可能又会晚归的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推着轮椅?
轮椅上的人会是谁?大哥他还认得别的坐轮椅的女孩子吗?
答案不言而喻。
心口在不断下沉,四肢发冷。
或者只是巧合,世上真有无巧不成书这种事,不然老祖宗不会传下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
还是说根本就是有心人所为,只因想让我看到这一幕,而安排了这一切。
心里乱乱的,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是酸楚,又好像是疼痛,也好像是被隐瞒后的愤怒。
当以上所有一切在我脑海里转过一圈之后,我突然清醒了,用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胡乱想什么,大哥怎么可能会骗我。
不是说好了吗,遇到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能胡乱猜疑。
就算那个人是他又如何,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对,大哥不会骗我的。
我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心里不断的念叨着,大哥接电话,大哥接电话。
冰冷的蜂音有规律的响着,直到变成忙音,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抱着颜料失神的往学校走,手上一直掐着电话,等着大哥给我回拨。
按照之前的惯例,看到我的未接来电不出五分钟,大哥一定会打回来的,哪怕最忙的时候,也会给我发条微信,让我心安。
可今天,过去足足十分钟,手机还安静的躺在我的手心,一点动静都没有,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里,最后一条微信是昨天下午问我要不要吃火龙果。
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特殊感觉。
一直到进入水晶屋,脑子里还在想,那个高大的人影,他究竟是不是大哥。如果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
心里有事,坐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进入状态,不想悔了画,索性扔下画笔,决定去大哥的办公室看看。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大哥其实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前写策划呢。或者大哥他人不在,有别人知道他的去向。
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外边的脚步声,结果和从外边进来的大二女生王司撞在一起。
小女孩长得娇小玲珑,被我撞了出去,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捧着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满天飞。
“师姐,你是要起飞吗?”王司甩着被碰到的手臂嘟着小嘴撒娇,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招人怜爱。
王司是大二整个年组唯一一个被金教授赞不绝口的存在,他老人家曾和我说过,王司那丫头画风多变,是棵好苗子,大有单独栽培的意思。小丫头闻风而动,教授还没说什么呢,她先自来熟的把师姐叫上了,还叫得异常热切。我阻止了好几次,都以无用告终,也就放弃了,随便她好了。
当时我还想问问教授,王司和我比怎么样来着。转念想想没什么意义,画画这条路上都是才子佳人,我要是开口一问,倒显得小家子气,没有格局。何况有个出色的师妹,师姐也是面上有光的。
这几天她的业余时间都泡在水晶屋,小小年纪难得能坐住凳子,仅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教授的眼光够亮。
好几次她专心的作画,我都特地的观察过她,那样的专心,那样的入迷,那样的浑然忘我。
在她身上,我似乎看到曾经的我自己,在那些青葱岁月里,我也是这样的认真。
我还发现她特别喜欢往林子巍身边凑,只要看到他的人影出现,小丫头就会双眼冒光的围着他转,完全把林子巍当成她的中心。
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想要做一回红娘。
言归正传。
没头没脑的把人家小姑娘给撞了,害人家受伤,确然是我的错。赶紧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小东西一边揉屁股一边跟着我回到屋子里,坐在她的位置上,我担心的问她,“有没有很严重,我带你去校医那里看看吧。”
“不要了,蹭破点皮而已,一会儿就会好的。倒是师姐你,火急火燎的是尿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