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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班主任叫去级室后,建萍和少华之间相处就多了几分顾忌,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然,两小无猜。

人有时挺奇怪的,当一种关系已经习以为常,反而没那么多心思想其他。现在给班主任点破,打破了这种关系的平衡,反而让他们经常会往男女关系那方面想。刚开始他们都怕逾越分际,注意和对方的接触,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交集。可是同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怎么能避免得了?远的不说,就是周末快到了,建萍怎么回家,要不要继续坐少华的车尾?

为了此事,少华专门找廖仕壮同学谈过。廖仕壮快人快语,直接就说:“怕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坐车尾怎样了?明人不做暗事,他们爱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廖同学的话,激起了少华内心的豪气,他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的人,被廖仕壮一鼓劲就更加觉得气定神闲起来。

少华已经打定主意,车照骑,人照载,除非建萍不想坐。一想到建萍,他内心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是的,就个人来说,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同学们的流言蜚语。但却要考虑建萍的感受,她是否同样不在乎?女孩子脸皮都比较薄,还是算了吧!少华想到了鸿明,他也是铜锣村的,找他载建萍回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中午吃完饭,少华破天荒不上教室学习,他已经约好鸿明到运动场见面。鸿明吃完饭就到了运动场打篮球,少华来到,鸿明把球传给他,说:“要不要来一场。”

“来就来吧。”少华接过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篮球擦着篮板进了网兜。两个少年开始围着篮球转,球在他们的手上跳跃滚动,时不时就有一个精彩的穿针,引得对面教学楼的同学站在走廊观看,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

两人边打球边聊天。少华把最近因为搭建萍上学而产生的风波简单的陈述了一遍,完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鸿明,就是希望他能搭建萍回家,反正大家都是同村的。鸿明接住球,停下来。沉默了一阵说:“搭她回去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家比较近,我到家了,建萍还没到家,剩下那一段路怎么办?让她走路回家?”

“你说的倒也是,这样吧,剩下那一段路就由我载她。”少华咂咂嘴说。

“这样的话又何必这么麻烦?你就直接载她回家不行吗?”鸿明不解地问。

“我倒没问题,只是怕建萍女生脸皮薄,被同学说得不敢坐我的车。”

“你都不怕我胖压坏你的车,我怕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少华和鸿明诧异地转过身,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建萍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她是在被同学们的欢呼声吸引到走廊后发现他们的。

女生泼辣起来,男生都逊色几分,这也是她的性格,做事风风火火的。虽然没做之前也会犹豫,甚至会想很多,但一旦决定了,就会立即去干。这可能是她小学多年担任班长养成的习惯。少华也是想到就干的人,最近却有时决定了也未必立即去做,他要缓一缓,考虑更周全才行动。这就是他经历了这一小风波后学到的东西。

现在好了,问题就这样顺理成章给解决了。少华一身轻松,对鸿明说:“来,我们再打一会。”

建萍站在场边成了忠实的观众,看到漂亮的进球就使劲鼓掌。有美女在旁边喝彩,两少年打得更起劲。只见他们身手矫健,球身娴熟,篮球在他们的手上变成一只温顺的猫,黏在他们的身上。

少华和鸿明的球技是五年级的寒假,邓老师和青芸去爬山回来后,见他们在小学的球场打球时教的。一年多来,只要有空,他们都会在球场挥汗如雨,日积月累,终有所成。

周六下午放学铃一响,少华便冲出教室,推着车来到校门外的榕树下,等了半晌,建萍才从校门出,跚跚而来。见少华已经在等她,脸含笑意,加快脚步向他走去。披肩的长头发随着身体上下律动。

少华见她来到,开玩笑说:“古人有‘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诗句,现在有我们:铃响放学后,人约榕树头。”

建萍坐上车,笑着说:“就你会耍贫嘴,还文绉绉的。”

少华微笑不语,骑着车往铜锣村赶。一周没见家人了,此时他正归心似箭。

车过石仔桥向左转就是乡道,车轮碾过还没铺沥青的泥路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春蚕咀嚼桑叶,熟悉而亲切。只要过了石仔桥,少华就感觉回到家乡了,听到“沙沙”声,内心特别踏实,久违了,铜锣村。

乡道沿着河边走,时不时能看到河边的青翠鸟掠过水面,就在掠水的一瞬间,嘴里就叼着一条小鱼,鱼的尾巴还在不停的摆动。读小学的时候,少华经常在河里玩水,捉鱼。青翠叼的小鱼本地人称作河败鱼,反应敏捷,很难捉到,这小鸟却如囊中探物般容易。那时他就望着这小鸟出神,追着它到处走,希望有奇迹发生,青翠鸟不慎落入水中,给他捡到。只是这种奇迹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

青翠鸟的抓鱼本领吸引了少华的目光,追随着它的矫健的身影,一时入了迷。

“小心骑车。”建萍尖叫着,声音紧张急促。

少华回过神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沿上,好险,再晚点就连人带车冲进河里了。建萍把持不住,身体往前倾,急忙抱住少华才避免了摔到地上的危险。

建萍跳下车,手抚胸口,嗔怪少华怎么骑车不看路,吓得她还剩半条命。少华也给吓得不轻,停好车,坐在路边默不作声。他现在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一则是被刚才的险情惊吓到了;另一则却是因为刚才建萍的一抱,让他脸红心跳加速。他现在脑子里乱得很,情绪复杂高涨。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都怪那青翠鸟,少华捡起一块石子向簕竹林扔去。扑棱棱,飞出一只小母鸡般大的黄鹤鸟。少华一激灵,捡起石子对准黄鹤继续丢过去,可惜准头不够,大鸟身一斜,一个大拐弯滑翔进了山溪中的密林。

平静下来的建萍看到两眼发光的少华,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骑车不看路了。冲着少华说:“你真是为了鸟不要命的人,有那么吸引人吗?”

少华讪笑着,说:“你不懂,哪个男孩不喜欢小鸟的。它们自由灵活,想飞去哪就飞去哪,正符合男生渴望到处闯荡的性格。”

建萍惹有所思,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不过也不是绝对的。青芸姐就是想到外面的世界闯荡的人儿,但没发现她养过鸟。倒是你,三天两头就弄一只鸟来养,人家鸟妈妈都不知有多伤心。”

建萍的话带着几分童真,让少华咧开嘴笑了起来,却无以反驳。恢复平静后,他们再次启程,还有一段路要赶,不能逗留太久。这次建萍留了个心,提醒少华注意骑车安全。少华给她频繁的提醒搞得心神不宁,说:“不要这么啰嗦好不好,我会注意安全的了。”

“啪”的一声,建萍打了一巴掌少华屁股,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少华一激灵,脱口而出:“你怎么像我妈一样?”说完便已经后悔。叫她作妈妈,我才没那么笨,少华暗忖。

建萍身一扭,嘟着嘴说:“不理你了,狗嘴里长不出象牙的家伙。”话还没说完,又吓得连忙抱住少华。原来,她的扭动影响了少华,车头急剧摆动了几下。但她的一抱,又让少华的手心冒汗,焦燥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