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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婶的话让少华明白了什么是母女情深,世上最感人的莫过于这种朴素自然的亲情!平时姚老妈看到母女逛街买东西就羡慕不已,常常感叹道:“如果我也有个女儿就好了,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真是太贴切了!”少东每次听到这些就忿忿不平,认为男孩并不比女孩差。现在对比,少华觉得还是女儿更贴心,更善解人意。

回到家里,远处飘来美妙的歌声,歌声新颖、亲切像邻家女孩,一下子就吸引了少华。他走到院子里侧耳细听,歌词很有意思

相识是偶然

无奈爱心倾刻变

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内心曾许下诺言

谁说有不散筵席

谁说生死不变……

这是什么歌呢,以前没听过,他细心辨别歌声的方位,原来是从九爹的屋里传来的。自从九爹死后,九婶和她儿子就很少回家,突然从他屋里传来歌声,让少华疑惑是谁回来了呢?可是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便想拉上少东一起去探个究竟。

少东正在烧火做饭,对于少华的提议不感兴趣,认为他多管闲事。少华只好一个人出门,来到九爹屋前的晒谷场,他又犹豫了。这样贸然进去,如果是九婶在家说什么好呢?一个人去又有点怕,他还记得九爹的棺木摆在院子里的情景。想来想去,还是折返回家为好,少东说得对,多管闲事!

寒风吹过,少华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虽然有太阳,但也驱不走寒意,天气还是挺冷的。他跺了跺脚,转身往回走,冬日里的铜锣村显得有点冷清,连翠竹也不复往日的浓密,叶子稀疏了很多。少华想起了邓老师,如果他还在铜锣小学,现在正是他出来散步的时候。这是邓老师不辞而别后的第一个寒假,少了他的身影,铜锣村好像更寂静了!他无意识地瞥了一眼邓老师的房间,窗户已装上了窗帘,这已是新来的周老师,少华班主任的房间,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少华内心感慨,原来人事的更迭比想象的还要快,难怪大人们都说人生如戏,人来人往,只有舞台还在!好像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长久,如果邓老师现在和青芸姐在一起那真是很登对,偏偏天公不作美,变成铜锣村茶余饭后的谈资!到目前为止,他都不明白为什么邓老师会不辞而别,成年人的世界他还是理解不了。邓老师应该也放寒假了吧,去探一下他应该不错,只是不知他家在哪里。少华想到了建萍,她是班长,平时和老师关系又那么好,应该会知道。想到这里,他再次转身,径直往建萍家走去。

建萍家在村尾,门前有一棵大芒果树,一到春天满树的芒果花开得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阵风吹来,淡淡的芳香令人沉醉。村里的人们调侃建萍爸说:“你看你们家的芒果树花得这么灿烂,招蜂引蝶,难怪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以后上门提亲的可要踏破门槛啰。”

少华来到,建萍正在洗菜,一身运动服打扮显得干练利落,马尾辫在她弯腰洗菜时上下跳动,引得少华心痒痒的真想伸手去抓。见少华到来,建萍用夸张的眼神看着他说:“哇,我们班的大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班的偶像?老师都在班上表扬你了!你能不能悠着点,不然我会很大压力哦!”建萍连珠炮式的讲了一串,少华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他自负口才也不差,可每次都让建萍抢白得插不上嘴,搞得每次和她说话都很有压力。最后忿忿地说:“你到底还让不让人说话,一进来就轰轰的连珠炮炸得人体无完肤,我不穿衣服是不是你很乐意?”

“我……你……”想不到少华会这样回她,建萍竟一时语塞。双颊泛起红晕,低头洗菜。

见建萍低头不语,少华像斗赢的公鸡一样,不禁有点沾沾自喜道:“你炮火太厉害,炸得我体无完肤了,不就没有衣服了吗?”

听了少华的无厘头解释,建萍哑然失笑,直起腰指着少华似嗔似笑地说:“啍,看你得瑟的,阿妈都不认识了吧?好女不跟烂男人斗,说,找我有什么事?”

少华本来还想继续斗嘴,一直都是输,好不容易占一次上风,不想轻易放过。建萍的话提醒了他,让他想起来找她的目的。他略略停顿后说:“上次邓老师不辞而别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放寒假了,我们要不要去探下老师?”

建萍洗完菜走到灶前烤火,瑟瑟发抖地说:“冷死我了,什么时候才暖点啊!去探下老师也好,反正放假有空,暑假砍的柴也够过年烧了。只是我不知邓老师家在哪里哦。”

少华想不到连建萍都不知邓老师家在哪里,不免有些失望。邓老师在铜锣村小学教了两年,平时都住学校,和村民相处得都很好,大家早已把他看成铜锣村的村民。现在才发现竟没有人知他是哪里人,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建萍烤暖手后,从粥煲里舀粥汤捞糠喂鸡。少华看着她衣着单薄的在寒风中走来走去,不解地问:“你就不能穿多件衣服吗?”

“穿多衣服很臃肿,转身都不快,怎么干活?”

“知你勤了,不过还是身体要紧,冷着就不值了。”

“放心,干活身体不冷,坐下来才冷,我早就习惯了。”

少华想起从九爹屋里传出来的歌声,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建萍道:“我刚才听到有歌声从九爹屋里传来,是不是九婶她们回家过年呢?毕竟自从九爹死后,他们就很少在家里住了。”

听少华这么说,建萍的好奇心也被吊了起来,放下糠兜,进屋里取了件外套穿上说:“走,我们去看看。”她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

九爹老屋的院子干净整洁,像刚打扫过的样子。经过院子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就来到了屋厅。屋厅里的桌椅一尘不染,摆放整齐有序,看着就让人感到很舒服。

“有人在吗?”少华轻声问道。

“谁啊?”房间里传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是青芸姐。”建萍开心地说,一面忙不迭地应声:“是我,青芸姐你回来了?”

青芸从房里出来,白晳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见是建萍微微一笑说:“放寒假了吧?期末考试考得怎样?”

少华抢先说:“放了,建萍是我们班的恶婆,年年第一,以后咱们铜锣村又出一个像青芸姐这么厉害的金凤凰。青芸姐,刚才我听到你屋里放歌,是什么歌?真好听。”

“你是说这一首吧?”青芸把磁带放进录音机,明亮却沉静温暖的声音再次响起“相识是偶然,无奈爱心倾刻变……”

“嗯嗯,对就是这一首,叫什么歌名?”

“陈慧娴的《逝去的诺言》”青芸调小音量轻声说。

建萍留意到青芸说出歌名时眼神黯淡,与刚才清亮有神有很大的落差。女孩的心思都是敏感的,虽然她还是小学生,但港台电视看多了也多少受到影响。歌词的意思让她隐隐约约觉得青芸姐可能为情所困。她小心翼翼地问:“青芸姐,你是不是想谁了?”

青芸转过身来,勉强挤出笑容说:“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我只是听歌而已,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人小鬼大,用心读书才是你该做的。”

青芸是个爱笑的女孩,她的笑如冬日的阳光,温暖、纯净。建萍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勉强,内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难道真如歌词所写那样:

看着你我愁怀满脸

泪水有如洒在面前

我的心怎忍说离别

凝望你轻忽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