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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回忆何处见过韦娜的字迹之时,又有人走进会议室。

那正是乔伊、瑞安和文森。他们明显是结伴一起来的。

“好困啊……这个时间点。”文森刚进来就发起牢骚,接着就对舒亚喊道:“哟,舒亚,你早到了啊!中午你都不吃饭吗?我见到你躲在食堂外的大树下跟一位美女聊天……”

“咳!快进来吧!”舒亚马上打断文森的爆料,把门口的三位同学招进来,又接着介绍:“这位韦娜学姐就是我们本次节目的顾问兼编剧,非常感谢学姐的帮忙!”

“大家好!非常开心和大家一起准备校庆节目,这是我的荣幸!”韦娜笑着站起来,热情地向文森他们打招呼。

文森走到前排座椅位置,看清了韦娜面容后,说:“学姐好!啊,中午和舒亚一起……一起讨论的就是学姐吧,真好不意思,第一次见面!”

“嗯,就是我!请多多指教啦。”韦娜笑了一声,并不介意文森刚才的说话,顺手便递给文森一份资料:“来,大家一起讨论和完善剧本吧!”

文森谢过韦娜后,拿着剧本,找了张椅子坐下。

待得大家都就位后,韦娜便走到黑板前,开始她的演讲。

“同学们,首先说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校庆节目申请已经通过了!”韦娜讲起这个对她来说可能是好消息的事,接着对我们讲:“但是,本节目总时长要控制在20分钟之内。所以,这次我挑选了圣城记的一段故事,别称紫白玫瑰的经典剧集!一共只有三幕,对我们这些初学者来说,稍加练习,上场应该是没问题的,总之大家要加油啦!”

“那么,我先大致介绍一下本剧背景,也许有人已经了解过,请打起精神,耐心听讲啦。”韦娜可能注意到大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些关键词后,开始讲演:“这是新历501年初的春天,五六世纪之交,漫长的黑暗世纪走过半程,这片古老而破碎的土地依然看不见半点曙光。”

“北方,从卡诺的高地,到塞堎的山下,直至滨海的出海口,冯克帝国的军团正在发动对络伊王朝的第七次圣战。可怕的战争已经前后持续百年之久,作为帝国的仆从之地,为帝国尽忠,为圣神效命的勇敢人民,遗体几乎填平了北方圣恩山脉的沟堑。”韦娜首先在黑板上圈出一片区域,就当那里是如今的北方州。

“而在南方故土,沃兹的西南部,瘟疫每隔三个月就爆发一次,像死神一样收割着生命。那片曾经的肥沃之地已经十室九空。东南的尼斯,富饶的海商之地,因宗主国日渐严苛的盘剥,生机逐日黯淡。从神迹诞生的新历元年开始,这片土地一直在流血,从未终止。在这最黑暗,最绝望的年代,‘以心奉神’的圣主新教传播,已如野火般在南方大地上熊熊燃烧。”韦娜紧跟着又往下画出一个圆。

“我们的剧本节选于此。”韦娜在黑板上的两圆交界处再画出一个小圆,并画一条线连到下面区域的某个点:“六世纪初,从尼斯商业自治领到宁诺王国,从紫樱城到碎石城,一位同情圣主教徒的骑士,与虔诚的圣神教王国公主,在残酷的黑暗世纪和战争年代,相遇与离别的故事。”

“讲到这里,大家了解吗?有什么问题吗?”韦娜满怀期待地看向我们。

“嗯,简单说,就是骑士与公主的故事吧。怎么说呢……”文森打了个哈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似乎想到什么难言之语。

“很动人,对不对?”韦娜笑眯眯地盯着文森。

“啊,嗯,对……”文森转而看向别处。看来,不管他刚刚的立场是什么,现在肯定是支持韦娜的剧本了。

“这个话剧我看过哦。”乔伊的精神看起来好得多,似乎对这段故事很有印象:“我挺喜欢的,特别是对其历史背景很感兴趣。我还专门查找过有关材料呢。据说,这其实是美化过的故事,借鉴的是民间流传的传说,而且传说又有很多个历史版本。最初的那些版本,考虑到宗教禁忌问题,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咦,是吗?这可真有趣,最初的版本讲什么呢?”文森问起乔伊。

“不知道,书上一笔带过了。要不然,你去图书馆找找,然后告诉我们?”乔伊回答。

“不知道就算咯……”文森伸了个懒腰,直接忽略乔伊的要求。

“那是最黑暗的年代。战争,瘟疫,灾祸。旧秩序被破坏,新秩序却未建立。”瑞安来了精神,他感慨起来,就像在诵读一段历史:“帝国的血气因百年圣战而流尽,对这片土地的盘剥虽然加剧,也造成境内烽烟四起,对沃兹、尼斯甚至宁诺地区的控制力已事实下降。”

“瘟疫夺取无数人的生命,从贵族,地主,主教到贫民,无一幸免。肥沃的平原变成荒芜的无主之地,人甚至比牲畜还稀缺。活下来的人发现,过去十个人百来人可以干的活,如今仅能依赖几个瘦骨伶仃的幸存者。于是,对技术的改进和渴求,在这样残酷的世纪里被讽刺般催生,并在相对富庶的尼斯和宁诺地区快速发展。”

“连绵不断的灾祸,夺走太多人的希望。于是,疑神思想无可抑制地蔓延。‘如果圣神真的存在,为何任凭我们悲惨地死去’?如果禁欲苦修,将一生奉献给圣神的虔诚也不足以打动上苍,那谁来拯救我们?于是,‘心中至诚,即为信仰’的圣主新教派,在死神最为肆虐的沃兹西南之地诞生并向外传播,而帝国甚至连镇压都显得力不从心,让许多人看清帝国无可挽回的衰弱。”

“于是,在那个至暗时刻,就像在最寒冷的冬夜,新时代希望的种子被埋藏于冻土之下。”瑞安最后总结:“无数人的鲜血浸染了土地,遗骸化作养分。然而,他们的前几代人,他们自己,他们的后几代人都见不到阳光降临和冻土融化的时候。还要再过好几百年,希望的种子才开始发芽,成长。”

“哇……哦。”韦娜鼓着掌,笑着对瑞安说:“决定了,你就来兼任讲旁白吧。”

“啊?”瑞安好像还没从历史的回味中醒悟过来,一头雾水的样子。

“瑞安,你蛮了解这段历史背景呢。”我感觉瑞安所说的好像有点偏题,但还是挺钦佩他的分析角度。

“嗯,因为我副业就是经济学嘛。所以也拜读了一些中古世纪的经济政治史研究文献。”瑞安解释过后,便开始新一轮的分析:“从人道主义来看,六世纪是黑暗世纪中最绝望和残酷的时代。仅持续十年的第七次圣战,最忠于帝国的北方州就几乎战死一代人,逐渐衰落。而在南方,相对保存实力的尼斯商业自治领和宁诺王国,对科技的投资和收获,反哺商业的发展,在六七世纪逐渐积累起相当财富。”

“也许,从那时候起就决定了不可逆转的历史命运。”瑞安慷慨陈词,仿佛又沉浸于历史洪流之中:“海外通商发达的尼斯,远航商船从紫樱城的雪湾港口出发,突破络伊王朝对陆路的封锁,运来遥远东方王国的乌磁钢。沃兹南方小云城新发现的白煤,支撑着碎石城的炉火生生不息,铸成帝国锐不可当的长剑。”

“尽管,在漫长的岁月,南方诸地仍保持对帝国的表面忠诚,但为从帝国的剥削下留出尽可能多的财富,以钢煤同盟为基石的经济关系纽带,逐步绑了彼此。”瑞安挥起手,接着讲:“特别是宁诺、尼斯全境,和沃兹南部关卡的削减,滋养中南地带的繁荣商业。不同于北方圣神信仰为主流的效忠,南方更多的是对帝国经济吸血的厌恶。圣主教信仰的传播,剥离对帝国的最后一丝情感。七世纪以后,南北方对帝国的态度已经分道扬镳了。”

“八世纪开始,一个以碎石城为中心,包括宁诺、尼斯、沃兹地区的商业自治领已成雏形。而随后的三百年间,就是这层薄如蝉翼的从属关系被逐步捅破的时候。”瑞安说到这里,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那三百年,是更加波澜壮阔的历史!黑暗世纪的最末期,不断的战争催化更强的军事科技,火药与枪炮轰碎生不逢时的板甲,骑士逐渐没落,市民阶层崛起!大革命开始苏醒,能晶进入历史视野!你们知道吗,还有……”

“讲得太好了,瑞安同学,请休息一下!”韦娜以更热烈的掌声压过瑞安的声音,中断对方的激昂情绪,夺回演讲主导权:“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剧本选题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们开始选角吧!”

啊?刚刚有经过定剧本这个环节吗?我怎么都知不道?是我晕过头了吗?

我转头一看,见到蕾雅还在专注地翻着剧本。

一会后,蕾雅似乎注意到什么,但她抬起头,瞧瞧黑板前的韦娜,又看看我,呆呆地问:“发生什么事?现在要干什么?”

“本话剧有三个主要角色。首先,是尼斯自治领紫樱城的骑士。然后,是宁诺王国碎石城的公主,以及她的贴身侍女。”韦娜两手十指交握,微笑着扫视我们:“诸位,可有自告奋勇的呢?还是要投票?”

我稍加考虑就马上举起手,抢占先机:“我选侍女。”

不用想都知道,我们都已经糊里糊涂被诱拐上一条开向远洋的船,逃是肯定逃不了的。既然如此,那我就选个一听就是陪衬的配角吧,相信不用多费力就能混过场,契合我的需求。

“那我们这边就来投票啦。”文森翘着腿,提出建议:“既然剧本里有碎石城的人,那就选个现实里的碎石城人来演骑士好了,如何,同意的请举手!”

唰的一声,男生们全部举手,除了舒亚。

待得大局已定,舒亚才反应过来,急得大喊一声:“诶!”

“很好,那还有公主……”韦娜保持着微笑,视线缓缓移到蕾雅身上:“这么说来,还差一位紫樱城的人呢……”

这就是明指了嘛。我也默默地看向蕾雅。

蕾雅这才发现全屋子的人都看着她,顿时也嚷起来:“喂!”

“很好,很好!”韦娜非常满意地鼓掌:“既然角色都定了,那我们就……”

“等一下!”蕾雅迅速站起身,左手将翻到最后页的剧本朝向韦娜,右手指着其中一行字问:“第三幕,最后的吻别,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看,就是这样,啵~~~”韦娜脸不改色地抬起右手,送出一个飞吻。

“这个情节有什么必要吗?”蕾雅挥起右手,仿佛在弹开飞袭而来的吻。

“有必要啊。校庆节目可是有投票评奖环节的,不来点激情,谁看啊,谁投啊?”韦娜眨了下眼睛,送出一道秋波:“而且,排名前列可是有奖励呢。像这种大校庆节目,获奖个人和集体,听说还可以加若干学分,有助于学期评优哦!”

学分和学期评优?这个奖励确实打动我了。于是,我再次默默地看向蕾雅。

“好呀,伊珂……被收买了是吧?”蕾雅对上我的双眼没多久,便好像看穿我的内心所想,低声嘀咕后,就马上向韦娜提议:“我坦白说吧,骑士与公主的故事,真是太俗套了!要拿奖,是不是得来点新意才好?比如改成骑士恋上侍女的故事,不是更有冲击力嘛!”

“喂喂!”我急得连喊两声,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推到火坑边,于是赶紧抗议:“这不行吧,乱改编剧本,能被观众认可吗?”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嘿。”韦娜压根不考虑合理性,还点头称是,然后就问起舒亚他们:“男生们,你们的意见呢?”

我这才想起,韦娜本来就是花边新闻记者,天性就是不嫌事大的!

“我们无所谓啊。”乔伊率先发言,还问了舒亚一声:“骑士大人,你怎么说?”

“别擅自决定好吗……”舒亚低声说。

“嗯,骑士大人。”文森对着舒亚贱贱笑了一声:“你想跟谁演吻戏,公主还是侍女?”

“我……”舒亚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觉得,还是把这段戏先去掉……”我听得尴尬,决定先灭火再说:“反正肯定不影响故事吧。”

“不,影响可大了,这是压轴,是高潮,是整部话剧的灵魂。”韦娜一本正经地胡扯,然后又提出个建议:“要是觉得害羞,我们可以提供胶布呀,耍下障眼法就行了!”

“多么周到啊。”蕾雅火上加油般地鼓掌,还笑着看向我:“伊珂,你也可以选择公主角色啊!说吧,你是想演与骑士大人恋爱的公主,还是演与骑士大人恋爱的侍女……”

“哪个我都不想好吗……让我演棵树吧。”我几近哀求地看向韦娜。

“那这么行,能晶工学专业背了好几届修道院的称号了,这可是正名的好机会。”韦娜煽风点火般地看向舒亚他们:“是吧,男生们?”

一群该死的家伙在那边“嗯嗯哦矣”地点头。除了那位脸红到低头不语的舒亚。

“但是,如果这样改剧情,恐怕大部分剧本要重写吧。那就不能利用名着的情节,耗时大,还可能吃力不讨好啊。”我挣扎着提出异议。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剧情方面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韦娜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理性。毕竟,她应该也是想拿奖的。

“如果是想要新意,又不希望过分改造剧情,我有个建议。”乔伊再度发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反转骑士与公主扮演者的性别,怎么样?”

真是个惊人的想法。

会议室再度陷入寂静,除了舒亚那一声弱弱的“喂……”

“这个主意……更有意思。”韦娜来回踱了几步,微笑着看向舒亚:“如何,公主阁下?”

“什么?什么?!”舒亚一副崩溃的表情。

“真妙啊!”文森哈哈大笑,拍着手对舒亚说:“骑士……哦不,公主阁下。你希望被那位骑士小姐吻呢?”

“你们别一副度之事外的看戏心态呀。”蕾雅“哼”了一声,冷笑着看向男生们:“你们四个人,可以全包三个角色。多出来的一个人,还可以演马啊!”

“哦,我们已经献出一位‘公主’了。”文森马上低下头翻起剧本:“还有一位骑士扈从的角色,在下认领了。我还可以兼职场务帮忙打杂!忙不开啊。”

“嗯,这里还有主教的角色,就让我来吧。刚好上周末去了趟圣石大教堂,很有领悟呢。”乔伊紧跟着表态:“我还可以兼任场景设计和画画,这是我专长,也好忙的。”

“我觉得不太妥。”瑞安还在傻愣愣地较真:“且不说在中古世纪等级之树理念与制度下,压根就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女骑士。仅从实际考虑,一位骑士要经过十几年如一日的训练,才能拥有起码的军事素质。一套包括铠甲、长剑、骑枪、盾牌等在内的装备就达上百公斤,能扛起这些家伙打仗的,如果是女人,恐怕也是像大猩猩之类的女怪,恐怕没多少美感可言……”

“说得好,优秀的理科生同学。”韦娜缓缓地,轻轻地鼓着掌,保持着微微的,淡淡的笑容看向瑞安:“下面就有请最强壮的你来演绎骑士先生吧。”

“当然,如果从艺术考虑,当然要高颜值的人来演骑士和公主啦。”瑞安低下头,快速翻起剧本,顿时眉毛一挑:“像我这种粗人,演这种一出场没多久就挂掉的国王刚好。哦,还有道具搬运,场景布置之类的粗活,请务必交给脑袋简单,四肢发达的我吧。”

这几个家伙的反应……不,应该说切换立场的速度,好快啊!

都是一群迫不及待明哲保身的混蛋啊!

现在,毫不疑问,两个棘手的主角就要在我、蕾雅和舒亚中间产生。我梦寐以求的走过场侍女角色,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没办法,只好求助于概率。我无奈地提出建议:“那,别再投票了。抽签吧!”

“不管怎么抽签,总会有不如愿的结果,是不是?”蕾雅站在原地,环顾过众人,最后看向我:“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自己来做选择!剧情也不用重设,主角干脆就来个天翻地覆的反转,如何?!我有个建议!”

我迎着蕾雅那坚定的眼神,心里一阵打鼓:“大小姐,你有什么建议……”

“我来演骑士。”蕾雅伸出右手指,对着自己说了一声后,又指向我:“伊珂,你演公主。怎么样,彼此都不会有太大心里障碍了吧!”

“这……”我张了张口,却一时无话。

我真心无法苟同啊。我甚至觉得,还是想靠着运气赌一把……

“吻戏什么的,又没规定非得嘴对嘴!看情景改变一下,也不影响剧情气氛吧!”蕾雅见我没有立刻答应,也许是以为我觉得尴尬的是另外的事情,便提出另一个建议。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还不错的折衷想法。

头脑中一片混乱的我,艰难思考后,便点了点头。

没办法,这就是两害只能取其轻啊!

男生那边,又开始哄笑阵阵。只不过,围攻的对象是舒亚。

“哈哈!这也不错啊!”文森笑得开心极了,拍起自己的大腿:“侍女舒亚,多有趣啊!好期待舒亚的亮相啊!”

“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求投票……”舒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投票只是形式上的流程,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乔伊加入补刀行列,对舒亚说:“我可以兼职服装道具助理哦,放心,我会为你挑选华丽的服饰……”

“这恐怕不行。”瑞安很好心地提醒:“考虑中古世纪环境,侍女穿着不合规制的话,要被法律惩处的。”

“原来如此,那要缝几个补丁吗?”乔伊点头表示赞同,又问了一句。

“那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家侍女,等级还是比别人家的女仆强点。”瑞安表情认真地回答。不过,他已经按不下翘起来的嘴角了。

于是,这几个人,就这么热烈地,愉快地,开始讨论如何给舒亚套女装了,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抗议。

“这个讨论成果超出我的想象。”韦娜笑开了怀,看起来非常满意:“各位,那么,话剧的角色就定下吧!按照这个配置,相信将来的现场表演很有冲击力!真让人期待!”

哈哈……

我在心中苦笑……

这种令人猝不及防的发展,也超过了我的想象……

……

结束首次话剧讨论后,我拿着剧本,离开红叶楼,走在前往中央图书馆的路上。

明媚的阳光,柔和的微风,让我一直混沌的脑袋稍微清醒了点。

也许是因为午饭过后又没休息好的缘故,且呆在那略显局促的红叶楼,所以感觉一直昏沉沉的?

现在好多了。于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该不会,韦娜故意挑中午1点钟这个时间段来讨论剧本,就是要利用大家疲累又急于休息的心态,好快速敲定一些关键事项吧?

只是,除去这些可能性,我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一步步被轻易牵到坑里去。

难道说,“我”自己,内心或意识里,想要参与这种校园游戏吗?

真奇怪。

怀着着莫名其妙的矛盾想法,我走到图书馆小广场。

咦。东侧“发情版”之前,站着的那个人是理查吗?他在清理公告板?

我走近些许,确认那人的身份后,便打了声招呼:“理查先生。”

“哦,伊珂。下午好。”理查看了我一眼,继续抬手撕下公告板上的贴纸。

“最近的吵架贴越来越多了。前天刚清理掉一些,一天多的功夫又来这么多。”理查的右手移到一张“自由万岁,删帖可耻”的纸条上,笑了一声。

“所谓的自由,与暴政之间,不过一扇旋转门的距离。”理查毫不犹豫地撕下这张纸,并清理掉其他无根据怀疑和谩骂对立方偷撕帖子的纸条,同时说出自己的见解:“不存在没有任何约束的自由,如果存在,那一定是声音最大,性质最恶劣,行为最极端,最无底线压制其他异议方的自由。那不过是以自由之名行暴政之实。”

我惊讶于理查的观点。也许,他作为公告板管理者,不管怎么说,也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言论吧。

这时,我注意到另一张即将被理查撕下的帖子,顿时一愣。

“理查先生,那张纸,别撕……可以给我吗?”我急忙请求理查。

“什么?”理查已经把那整张纸撕了下来,但还没破坏掉。他想了一会,便递给我:“这种流言般的东西,看看就丢了吧。如果是你熟悉的人写的,那就请对方注意下言辞。”

“明白,谢谢理查先生。”我接过那种纸,仔细看了几遍。

字不多,就一句话。

“他们已经很习惯删帖这种事了,就像处理两年前的樱园事件那样。”

这些内容让我相当震惊,但更令我惊奇的,还有那些字迹。

跟我手里剧本上的字迹……是一样的。

对了,最初在东侧公告板见到的,定义“发情版”的那行清秀字迹,好像也是一样的。

难怪中午刚见到韦娜亲笔所写的剧本时,就觉得字迹似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