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玉碎
徐宁等人互望了一眼，自然是亦步亦趋。
对方的化骨残阵外面，是虎啸山庄的演武场，欧阳依人御舟消失的方向，大抵是后院的某一处所在。
山风呼啸，雪花飘舞。
徐宁御剑直追欧阳掌柜的同时，再次不动声色的将“灵枢天目”，窥探起左近的山河地理情况来。
有可能的话，他当真想要去到这处高阶灵脉的垓心之地一探究竟。
看看那处上风上水的所在，其纳藏的天地灵气到底充盈到了何种程度？
看看彼处又是通过哪种巧妙的手段，跟外间的古传送法阵勾连作一处的。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官差不自由，作为宝青坊的二等客卿，尤其还是一个难以服众的新人，其一行一动，大抵都得听从欧阳掌柜的调遣。
否则稍有逾矩，他很可能就会让自己见疑于宝青坊，后面再要“白拿”别人的薪俸，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徐宁一心二用，御剑裂风而行，很快就随宝青坊众人来到了虎啸山庄的后院当中。
“对方二人身上的气息，到了此间就突然不见了踪影，多半是躲进哪个禁制当中去了吧？”
“此事已然超出了妾身这只幻焰蛾的能力范围，慕容道兄，请‘六仪破禁珠’吧。”
欧阳依然将一只巴掌大小，拖拽着两道赤色尾焰的大蛾，在附近的一处山壁上兜兜转转了数圈，却始终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这才转眼看向了一旁的那个昂藏汉子。
“好嘞！”
大汉倒也痛快，闻言，第一时间将袖底祭出了那颗氤氲在六色雾气当中的圆珠。
此珠在大汉数道法诀的加持下，再次晃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华光，在附近的山壁上来回来去地检视了起来。
片刻功夫不到，六色华光齐齐地锁定了一处怪石嶙峋的所在。
“就是这里了，诸位，强行破禁吧。”说话之际，大汉率先将袖底祭出了那口灵光暗淡的紫色飞剑。
“两次破禁都是此人率先出手，面对未知的凶险，这份孤勇与担当，却不是人人都具备的。”
“慕容寒对吧？抛开宗门利益与道统之争，此人绝计值得深交。”
一念至此，徐宁甩手抛出了一口符文遍布的火焰长剑。
紧接着，宁婆婆的蛇头拐杖、欧阳依人的玉簪、陈安的青色飞剑，也次第轰击在了那处怪石嶙峋的山壁上。
“轰隆隆……”
伴着沉闷地轰鸣声，只等漫天纷飞的石屑被落雪荡涤一空，一道凝重的阴气壁障从那处山壁当中印了出来，堪堪阻住了几件法器的去路。
“又是一道阵法禁制，对方这帮鬼修还有完没完了？”眼见自己那口巨大化的飞剑，没能在面前的壁障上翻起什么浪花，陈安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宁师姐，时间紧迫，事出从权，还是请‘映月环’符宝吧。”
欧阳掌柜一任自己的玉簪法器，撞碎在了那道阴气壁障上，火急火燎地冲着宁婆婆开口吩咐道。
“这……”
“此是命令，不是商榷，符宝毁了，宗门后面自会酌情给与补偿，倘是因为师姐误了战机，掌门师叔面前须是不好交代吧？”
欧阳依人眼见宁婆婆又要敝帚自珍，当即接过话茬，声色俱厉地说道。
“唉！”佝偻老妪叹息一声，珍而重之的将怀里摸出了一张带着体温的泛黄符箓。
此一张符箓，旧是旧了一些，而且表面还多有破损的样子，但是中间铭印有的一枚白玉圆环，却弥散着一股似有还无地威压，看上去颇为不凡的样子。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符宝吗？”徐宁尚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此类宝物，在神往之余，便下意识得多看了几眼。
“韩执事虽然手段了得，但是看情形底蕴还是有所欠缺啊。”
“之前没怎么见过符宝对吧？”
“后面就好了，背靠咱宝青坊，莫说是符宝了，便是法宝残片、法宝，咱这些客卿，说不得都有机会能接触到呢。”
上下打量着徐宁，陈安这个玄剑门的长老，这个惯于欺下媚上的主儿，一扫前面地冷漠态度，此刻竟是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
徐宁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却也知道什么是嫉恶如仇，尤其在面对这些战力不如自己的“小辈”时，更不愿意多加什么辞色。
于是，他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现出一副跟对方并不怎么熟悉的样子。
面对徐宁这种态度，陈安这里尴尬到了极点，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及其不自然地往四下里打量了过去。
好在，大家都比较忙。
人家欧阳掌柜正摧持着那根巨大化的玉簪，狠狠地撞击着那道阴气壁障，一副无暇他顾的样子。
慕容家那个昂藏汉子，则全神贯注地盯着老妪手里的符宝，单等此符被激发，也好再度瞻仰那枚“映月环”的威能。
宁婆婆自是不必说了，大半的心力都倾注到了那张符宝当中。
良久，此符在老妪不惜大耗法力的激发之下，倏得化作一枚白玉圆环，穿过漫天风雪，往前面不远处的那道阴气壁障砸了过去。
“噗通”一声，此迎风便长的圆环甫一接触那道壁障，便在凝重的阴气上掀起了一道波光涟漪。
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
巨大化的圆环每每敲落在下方的阴气壁障上，那道波光涟漪便会扩大上一分。
直到白玉圆环上面弥散出的威压渐弱，其上布满了细密裂痕的时候，那道阴气壁障终于似镜面一般地寸寸碎裂了开来。
“玉碎……”
佝偻老妪哀叹一声，映月环在光华敛尽之处，重又化为了那张残旧的符箓。
铭印在符箓上的白玉圆环，果然迸碎了开来。
一阵“琅然”之声过后，符箓上再也不见了什么映月环，残符也在火光乍放之际，焚成了一片飞灰。
徐宁目睹了这一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宁婆婆身上的时候，但觉这个佝偻老妪似是片刻功夫不到，就老去了十数年的样子。
英雄末路外加美人迟暮，此是眼前的一幕带给徐宁最为直观的感受。
有那么一瞬间，在面对这个佝偻老人的时候，前面的义气之争也好，利益之竞也罢，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这只是徐宁的恻隐之心使然，下意识地跟对方单方面和解了而已。至于这个佝偻老人是个什么态度，以及两人后续关系地走向，就要取决于对方的一念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