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九子鬼母
“规矩?方才进城的时候,西门楼子上的几位军爷都跟某说明白了。”
“二娘对吧?你所谓的规矩,怕不是自己定的吧?”
“某虽然是外乡人,修为也不怎么高,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肥羊。”
“识相的话,且让开,莫误了某的正事。”
徐宁无端被人阻住去路,却并不怎么着恼,只是将三言两语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也好避免一些摩擦。
他初来乍到,又是在这般一座鬼修横行的城池当中,其自然不愿节外生枝。
“哼,不识好人心。”
“奴家跟你明说了吧,城防处那几个人代表的是城主府的意志,一向自视甚高,等闲是不会为了几两碎银子,同你这个外乡人费口舌的。”
“只是人家不搭理你也就罢了,这新正大月的,你初到一座陌生的城镇,就没想着要孝敬一下那些把门的军爷?”
“但凡你自己长一点儿心,恐怕人家就会奉上一块身份腰牌,也就省了二娘我在这里陪你吹冷风了。”
“但……事已至此,再后悔却要来不及了。”
“你眼下需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才能被允许呆在此间,否则,怕是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轻拢云鬓,将一双妙目打量着徐宁,幽幽地说道。
“姑娘果然没欺骗某的话,我只在城里待上两三天的样子,具体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听闻此女方才的一番说辞,徐宁虽然觉得此事有些荒唐,但是考虑到鬼道宗门这层关系,他倒是也勉强信了三分。
“酒肆、戏园子、坊市、青楼、勾栏……只要是阴罗宗的产业……”
“你随便花费五块下品灵石,便可在城中逗留一个月,五十块下品灵石,可以住一年。”
“再多的话,您就是我们的贵客,想住多久都行,而且蔽城欢迎您常来常往。”
此女类似的勾当一准儿没少干,提到让人花费灵石的时候,那叫一个轻车熟路,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甜腻了几分。
“最后一个问题,族中长辈托某过来跑腿、办事之前,为何没提到这额外的花费一节?”
“穷家富路不差,但是某回去报账,总得有个由头吧?”
“也学着姑娘这般,红口白牙的回去讨钱,某家怕是会被几个长老将乱棍打出去。”
徐宁习惯性的摸着下巴,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啊,当真啰嗦。”
“还是那句话,得亏二娘我心善,这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似你这般聒噪,恐怕已经变成阶下囚,刀下鬼了。”
“好吧,奴家就耐着性子再给你解释上两句。”
“按理说,托你过来跑腿之人,多半应该知道咱这里的规矩。”
“他既然没有告诉你,我猜测有以下三个原因。”
“一则对方不了解咱天衍城,前面怕是也不曾踏足过此间。”
“其二,你跟人家有什么嫌隙,差你过来跑腿是要变相的整你。”
“这第三点嘛,你口中的长辈是筑基以上的修士吧?那些人可都是贵客,无需受这些条条框框约束的。”
“至于你回去报账的话……”
“就说天衍城因为灵气充沛的缘故,导致很多凡俗之人为了延长寿元,蜂涌至此,一早就人满为患了。”
“阴罗宗为了控制后续的人流量,限制外地人不必要的长时间逗留,这才定下了额外收费的规矩。”
“好了,奴家说明白了吧?”
“官人是不是准备往小店喝上一杯,找个姑娘共度良宵呢?”
言罢,此女骈指成剑,轻轻地戳在徐宁的胸膛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姑娘就免了,某只是喝上几杯,再听个小曲的话,天亮之前,五块下品灵石能挡住吧?”徐宁故意摸了摸自己腰间干瘪的乾坤袋,有些尴尬地问道。
“壹拾贰块下品灵石,不能再底了,否则……妾身凭什么在这里跟你浪费半天感情?”此女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白了徐宁一眼,幽怨地说道。
“十五块下品灵石,本上人要听姑娘你唱小曲。”方才是谈生意,徐宁自然能省就省,可现在不一样了,花钱听曲,他必须得自己说了算。
“哈哈哈,听奴家唱小曲?客官说笑了……”此女先是好一阵愕然,后面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却前仰后合地大笑了起来。
“是钱太少,还是姑娘卖身不卖艺?”说话之际,徐宁的脸上也现出了几分笑意。
“卖身,卖艺……”
“知道奴家都这把年纪了,而且还是在青楼这种地方,为什么还要做姑娘打扮吗?”
“唉呀,进屋说吧,外头太冷了。”
言罢,此女屈膝冲着徐宁鞠了一礼,然后当先而行,引着徐宁往风雪深处的灯火阑珊之地走了过去。
两人渐行渐疾,很快就来到了一幢五层高的阁楼面前。
“西北楼!”
徐宁遥指着门前红灯笼上的三个鎏金大字,轻自嘀咕了这么一声。
“怎么?此前听说过小店的薄名,还是客官你另有什么指教?”说话之际,此女当先迈步走进了一楼的厅堂当中。
徐宁亦步亦趋,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处厅堂很大、很高,在朔风吹雪的寒夜里,按说应该比较冷清才对,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
他只踏足片刻,便有了一种被和煦春风拂面的舒畅感,在大感受用之余,徐宁感叹起了化神势力的底蕴来。
“客官往右手边那处案几上稍待,奴家往后面给你沏壶热茶驱驱寒。”
“姑娘,喝茶就免了,夜已深沉,咱俩还是谈谈正事要紧。”
徐宁眼见身旁之人作势要走,当即拿话阻下了对方。
“不曾想,你还是个急性子,好吧,咱延续方才的话题,客官对咱西北楼这仨字有什么指教?”
“方才的话题……不是你为何一直做姑娘打扮吗?”
徐宁再次跟对方“唱起了反调”,直抒胸臆道。
“你啊,不仅较真,还有些刻板,不过,我喜欢。”
“因为做学问也好,修仙炼道也罢,要是少了这股子执着劲儿,怕是很难有什么成就。”
“好吧,听你的,咱就说说我一直做姑娘打扮的原因吧。”
“你也看见了,奴家是这西北楼的掌柜,比那些卖艺或者卖身的姑娘,多少有些话语权。”
“但是,也仅此而已。”
“在青楼、勾栏之地,想要独善其身是很难的,我一直不缠头,只做姑娘打扮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单是城主他老人家,就差人过来催过好多次了。”
“可是我始终顶着压力,不是为了跟谁抗争,而是要等一个能入了眼的人。”
“这个人不需要多有钱,但富可敌国除外;不需要修为多高,但化神尊者除外;不需要多有才……”
“他只要能将‘西北楼’三个字的解释,说到我心坎里去就好。”
“所以话赶话说到这里,客官再回头想想,方才的那两个话题,在我这里是不是一个事儿?”
“好了,具体什么情况你大体也清楚了,执意要奴家作陪的话,先说说你对西北楼的见解吧。”
将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徐宁,此女郑重其事地说道。
“等等,某家先捋一捋。”
“说句不好听的,姑娘此举意义不大,或者说是毫无意义。”
“左右以后都要卖,卖艺,那么第一个为你缠头之人,是穷是富,是粗鲁汉子还是文人墨客,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我看来,你执着于此,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念想的话……
“那么时间一长,这个念想极有可能演变成执念、怨念,到时候伤人、伤己,那就不好了。”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挑人不如随缘,今夜本上人出壹拾伍块下品灵石,请姑娘缠头,唱曲。”
徐宁直视对方的双眼,为自己做着最后的争取。
“你说的不无道理,类似的话,奴家也听过好几回了,尚且不足以打动我。”此女摊了摊手,不置可否地说道。
“或者咱换一种方式,我拿这点儿灵石换姑娘往那边的案几上聊一夜能行吗?”
“其实我前面之所以坚持要听姑娘唱上几曲,多半是因为怕麻烦。”
“再换一个人的话,还得重新认识,又啰里吧嗦的互相介绍一通,想想就觉得累。”
“另外,有你作陪的话,某家辛苦攒下来的几块灵石才能物超所值。”
“因为你不专业,所以……”
徐宁话未说完,转眼往身后半掩着的店门处看了过去。
那里正有一道浅淡的虚影,在不停的拉长缩短,似是要挣脱什么束缚,以便能够从门缝当中挤进来。
“九子鬼母!”
“你受伤了?”
徐宁跟那位风韵犹存的女子,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前者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打量着那道想要挣脱束缚的虚影。
后者则身形连动,往店门处遁了过去,以期能够相助那道虚影一臂之力。
“砰”的一声,店门大开处,无数风雪狂涌而入,继而便是那道虚影踉踉跄跄的跌了进来。
“何方神圣,藏头露尾,既是到了我西北楼,不妨现身一见。”
这风韵犹存的女子出手如风,先是将一缕鬼火燃向镇在虚影肩头的一张符箓,而后冲着店门外朗声说道。
“见面就不必了,神圣咱也谈不上,区区只是想让贵宗知道,这里不是你们蛮荒大陆,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风雪深处,依稀传来这般一道话语,只是对方地声音越来越轻,显然已经去的远了。
“姐姐!”
“师姐”
“……”
那道警告的声音尚未止息,西北楼上却相继响起数道“莺莺燕燕”地呼唤声。
“没你们的事儿,各行其事就好。”这风韵犹存的女子轻叱一声,将手中结个古怪的印诀,缓缓地印在了虚影肩头上的那张符箓上。
“客官,你识得此九子鬼母?”眼见那蓬鬼火在印决的加持下,对镇压在虚影肩头的那张符箓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此女轻舒一口气,转眼往徐宁这里看了过来。
“当真是此鬼道大神通吗?”
“某昔年在戏园子里见过一次诸如此类的演绎,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只不过,这张弥散着锋锐剑气的符箓,怕不是跟此鬼母神通是天生的宿敌吧?”
“如何眼下的情形,就跟某在舞榭歌台上见到的那一幕,如出一辙呢?”
徐宁快步往店门口走了过来,一任外间肆虐的风雪卷起他的衣角,跟其撞了个满怀。
“你爱听戏?”对方审视着徐宁,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戏痴。”他想也没想地应道。
“如此,咱俩不妨改换一下身份。”
“这一夜,你尽管变着花样给我讲戏文就好,只要本姑娘满意了,你以后就是咱天衍城的贵客。”
“没意见的话,咱不妨从九子鬼母那一出戏开始说起吧。”
说话之际,此女骈指如飞,将数道法诀次第打向了镇在虚影肩头的那张剑符。
“好吧,某之所以认为这道虚影是鬼道的九子鬼母大神通,多半是因为攀爬嬉戏在虚影发髻上的,这几道寸许大小的婴孩虚影。”
“唉,这些娃娃虚影,倘是再白胖一些,脸上的表情也别如此狰狞就好了。”
“回到当初那场戏曲的话,人家第一幕……”
如此这般,徐宁在西北楼门前的风口上,给对方讲述起了戏文来。
而且一讲就是一夜,各种类型的话本子都有,还不带重样的。
这让此女忙于消磨那张符箓上的剑气之余,在寒夜里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美得享受。
徐宁投其所好,把人家这位半老徐娘伺候舒服了,后面在天方蒙蒙亮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此女敲定成了天衍城的贵客。
以后非但可以常来常往,而且还都是免费的。
他这里成了贵客,得了西北楼的身份腰牌之后,居然还额外获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便是可以在三日之后,凭腰牌免费参加阴罗宗在天衍南城举办的一次拍卖会。
听说此次拍卖会的规模极大,一应待拍卖的物品当中,涵盖了炼气、筑基甚至结丹修士所需的一些丹药、法器、符箓……等各种资源。
“在城中暂住需要收费也就罢了,参加拍卖会去给你们送钱,这又额外缴的哪门子费?”东方既白,徐宁在离去之前,拍着系在腰间的鬼纹玉牌如是问道。
“傻子,白听了那么多戏曲。”
“我们堂堂化神势力,哪个需要你们这些外乡人或者是低级修士来送钱?”
“为了防止很多人只看不买,造成人满为患的局面,城主府这才给本次拍卖会设了个门槛。”
“此门槛便是赶制出来的一批身份玉牌,咱西北楼是鬼纹玉牌,城主府则是鬼王玉牌。”
“其它几处宗门产业,所拥有玉牌的纹饰也都各不相同,但是每一块都是被登记在册的。”
“想要仿制的话,除非你有远超元婴真君的手段,否则一切免谈。”
“而且六块下品灵石换一张腰牌,其实门槛已经很低了,只是没曾想被有心之人炒了个高价。”
“眼下拍卖会在即,听说这些身份腰牌的价格,已经到了一个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韩道荣对吧?你后面不考虑跟小店常来常往的话,完全可以竭泽而渔,将此腰牌转手卖个高价,也省得你节衣缩食,这般……”
“哎呀,不说了,你快走吧,奴家这里也马上完活儿,要不是这疾风吹雪的恶劣天气,对我的鬼火多有助益,谁愿意在这风口上生受一夜呢?”
“韩道友,让你跟着受累了,咱有缘下次再见。”
说到此处,对方的送客之意已经明显。
刚好徐宁也着急离开此间,当即拜别此女,出门往风雪深处走了过去。
就在其离开之后不久,那道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在接受救治的虚影,忽然掩口娇笑了起来。
“莫乱动,否则引动了残余的剑气,神仙难救。”那风韵犹存的女子冷声呵斥道。
“瞎紧张,我再过个一时半刻就没事儿了,凭这‘符文剑匣’再如何霸道,又怎么能难倒我们家二娘呢?”
“说说那块鬼纹腰牌的事儿吧,为何就无端给了那个韩道荣呢?”
“一个炼气修士,似乎又没有什么身家的样子,他拿走那块腰牌,不是暴殄天物吗?”
骈指如飞,将数道法诀点动在自己肩头的那张剑符上,那道虚影一脸不忿的表情。
“你懂什么?九子鬼母是‘幽冥鬼姥’的不传之秘,咱跟幽冥门血战多年,也只是得了一点儿皮毛而已。”
“那韩道荣只是一个寻常的炼气修士,他能有如此见识,本来就很不正常。”
“凭他后面戏文讲得再好,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是奴家绝计不相信,谁会将不世出的鬼道大神通编排到戏文里去。”
“连我这戏痴都没有这个心气儿,试问谁活得不耐烦了,冒着被幽冥门索命的风险,往戏台上去演绎这劳什子九子鬼母呢?”
按部就班的将鬼火消磨着那张剑符,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见疑于徐宁的原因。
“二娘你是怀疑这韩道荣跟幽冥门有些瓜葛?果真如此的话,他应该知道咱阴罗宗跟对方水火不容的关系吧。”
“凭其炼气期垫底的修为,在你面前藏拙尚且来不及,又为何要自讨苦吃,刻意暴漏自己知道九子鬼母的事情呢?”
说话之际,那道虚影一直蹙着眉,被这风韵犹存的女子所感染,也变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人身上有两个极端,是我最看不穿也猜不透的。
“首先,他的见识浅薄,手头拮据不似是装的;其次,他失声道出了九子鬼母之后,就坐实了其跟幽冥门大有渊源之事。”
“试问,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既掌握着幽冥门的核心功法,又见识浅薄,而且还不清楚对方跟咱阴罗宗之间的积怨呢?”
“有鉴于此,我才一狠心,将参加这次大拍卖会的机会让给了他。”
“此人果然有什么问题的话,一定逃不过那几个老鬼的法眼。”
“否则,他跟咱结下了善缘,以后常来常往,说不定咱还能从侧面发现幽冥门的一些隐秘呢。”
言罢,二娘幽幽地说道。
“你把事情弄复杂了,他万一不去参加拍卖会怎么办?”
“再者,弯弯绕绕地多麻烦,既然你方才已经存了要试探对方的意思,为什么不制住对方,直接搜魂呢?”
那道虚影,也就是徐宁口里的九子鬼母,这边说着话,那边也没闲着。
其手中法诀连动,将攀爬、嬉戏在自己发髻上的那一道道婴孩虚影,尽数爆裂为一片阴沉似水的鬼雾,长鲸吸水一般,尽数吸入了自己的檀口当中。
“很简单,入夜之前我为自己起了一卦,是个‘日暝月朦,星斗夺光’之象,所以……”
“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喽,二娘你的扶乩、卜卦之术向来灵验,既然得了这么个卦象,那么咱趋利避害,稳当一些也就无可厚非了。”
不待二娘说完,九子鬼母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言辞当中,对此女的扶乩之术大为推崇的模样。
“唉,说起卜算一道,我们家那位捂盖的也太严实了一些,说他敝帚自珍也毫不为过。”
“如果‘大六壬秘术’有十分,那么奴家止得了两分,小妹那里得了三分,大姐的话顶多也止有两分的样子。”
“如此算来,他自己那里还私藏了三分,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随鬼入墓功’,你说……有这样给人当爹的吗?”
终于将鬼火焚去了镇在鬼母肩头的那张剑符,二娘在说到自己的艺业传承时,难免抱怨了几句。
“唉,那是你们的家务事,而且是宗门……”话到嘴边,这鬼母却犹豫了起来,站在她的立场上确实不方便妄议别人的家事。
唉,连公道话都不敢说一句,后面还怎么指望你帮我出头?
算了,你且附在我身上将养一二,奴家也能一扫这徐娘半老的颓势,重又体会一下年轻的感觉。
“谨遵法旨!”
九子鬼母应了一声,本就虚幻的身影化作一道浅淡的波光涟漪,只是往二娘身上一印,随及便不见了踪影。
二娘这里果然如同变戏法一般,将岁月往前回溯了十数年不止,由先前的半老徐娘,变成了一个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的小丫头。
“风二娘啊,风二娘,似这般容颜永驻,姿容照人不好吗?”
“偏又鬼迷了心窍,去琢磨什么九子鬼母秘术呢?”
将手中凝成的一面水镜,端详着自己的侧脸,此女慢慢地委顿在地,一脸的落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