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柳和白角敏叶短暂的歇息过后,爬到了这个洞穴里最高的那处石台上,这里前不久还是黑马巫女和她的爪牙们站在的地方,这时候只剩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半铁种留下。
不得不说铁灵一族的生命力果然强韧如铁,即使断了一条手臂,留了那么多的血,他却依旧清醒着没有倒下,甚至还脱去了衣物,露出上身鼓起的肌肉,他用牙齿和剩下的那条手臂把一张薄薄的衣裳撕扯成不规则的布片和布条,艰难的往手臂上的伤口上去缠。
“需要帮忙吗?”白角敏叶站在一旁,神色轻松的问着,不太像是戏谑的样子。
她用的是青古沁语,一旁的叶白柳虽然听不明白,有些拘谨地没有随意开口,沉默地站在一旁,定眼警戒。即便是那个半铁种已经受了重伤,但他那高大的身躯和臌胀的肌肉仍旧让人感受到了一些压迫,不敢全然松懈。
“你们还要怎么样?”半铁种开口道,用着青古沁语大声回道,还带着一些些的恨意,“女人,还有男人,我已经被巫母大人丢下了,又不是你们的对手,落在你们的手里,要杀就杀,我不会怕。”
“谁说的要杀你了?”白角敏叶看到黑马巫女剩下的那张椅子,用脚连勾带踹地给椅子换了个方位,大大方方地坐在上面,一副大老爷般放松的模样。
“那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半铁种见这一对男女没有要杀他的样子,于是又开始往伤口上缠绕起布条来,也释然了的样子。
“这道门应该还可以再打开吧?他们还会回来吗?”白角敏叶毫不客气地发问。
“这要看巫母的心情了,这里是一处废坑,我们待在这里的时候,几乎不会来这里,今天是个例外。”半铁种竟然也出人预料的配合。
白角敏叶皱了皱眉,又问,“那这里还有其他的出口吗?我是说除了头顶上的那一个。”
半铁种用手和嘴艰难地在断臂处的布条上打了个结子,“没有了,除了那个出去的地方,我背后的这堵门是单向的通道,只能从里面开启,也只能从里面关上,没有其他打开的办法。”
“哦?”白角敏叶翘起了她那长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都靠在了椅子上,“这么说,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你会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你说得对,”半铁种点了点头,他咧嘴笑了笑,似乎有些得意,“就算你们杀了我,看来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难道你就不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吗?”白角敏叶倒是没怎么在意,依旧是平淡的语气,“难道你也没有想过,想要杀你的并非是我们吗?你嘴里的巫母把你留在这里,就像是用过的废纸一样随意丢弃,你的伤很重,只是这么简单的包扎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就算是们铁灵人的身体再强,也不会支撑太久。”
她说的不错,因为失血太多,半铁的脸色和嘴唇已经开始发白,而且还在包扎的嘴和手都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没剩下多力气。
“我们可以帮你,”白角敏叶的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你觉得呢?”
半铁种的呼吸可见的一次比一次重了起来,他虚弱地反问,“为什么要帮我?我死了不是对你们更好?逼近我们还是敌人。”
“敌人之间的关系,是靠着仇恨和利益来维持的,”白角敏叶笑了笑,“但是我们之间,往日无仇,就算是有仇,那也不是我们两个之间,而是我们的祖先,那不知道多少千百年前的事情;而利益,我们之间现在的利益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活下去,我们可以互相帮忙,化解干戈,成为朋友。”
不见半铁种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抬起头,无力地靠在石壁上,长长地呼吸,把断掉的手臂指向叶白柳努力地抬了抬,“我的手就是被他砍断的,断手的仇,这还不算仇恨吗?”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叶白柳只能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白角敏叶,白角敏叶也和他对了一眼,可是没有要多说的样子。
“在你失去这条手臂之前,”白角敏叶扭头看向半铁种说,“是你们先对我们出手的,如果不是我们强过你们,只怕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两条人命,换一条手臂,作为你鲁莽的代价,这是公平的交换,你们之间的仇已经一笔勾销了,不是吗?”
半铁种沉默着没有说话,支起头来的时候,只是用着幽幽的眼睛盯着白角敏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不想死,至少是现在,”半铁种稍稍抬起了断臂,悠悠地说,“救我吧,就从着条胳膊开始吧。”
“很好,”白角敏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半铁种,“我喜欢你这样坦率的人,我会尽量不让你死掉的,在你带我们离开这个石洞之前。”
她捡过半铁种撕碎下来的布料,一圈又一圈用力地缠绕起来,包住了半铁种手臂上整个伤口,可是这似乎对于半铁种的伤势起到很小的作用,他伤口的创面太大,只是这样包扎血也很难止住,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看见那些布料被浸湿,成了深黑的颜色,然后又滴了出来。
“也许我能帮上一些忙,让我来吧。”叶白柳走了过来,观察了半铁种的伤口后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生火的东西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只是这样止血怕是很难,偏偏这些半铁种的精血还茂盛的可怕,要是有酒也就好了,”白角敏叶皱起眉头,捡起一根细长的布条给叶白柳,“试一试把他的血管脉扎紧一点,先止住血再说,你这一剑太快了,没想到这时候竟然麻烦了。”
“我有另一种方法,也许更快一点。”叶白柳却没有接过来,还是站着,眼神里倒满是自信。
“什么办法?”不光是白角敏叶,半铁种也看了过来。
“借你的长剑一用。”叶白柳看向那一柄被女人靠在椅子那边的长剑。
“可以。”白角敏叶看了过去,一点头,没有犹豫。
叶白柳走了过去,拿起了白角敏叶的那柄长剑。
这无疑是一柄极好的剑,外形上与夏国内常见的剑都差了很多的风格,不同于其他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宽窄的剑,白角敏叶的这把剑从细长精致的枝木条形剑格处到剑尖,是从宽到细的走势,其上没有什么繁杂的符文,只有一色的银白,笔直的剑脊让这把剑只是看上去就森严无比。
而明明比起叶白柳那把断裂的钢剑来,这柄似乎少了些边角和重量的长剑,入手竟然更为沉重似的,叶白柳能明显感觉到手上的拖累更重了。
他双手举着剑,屏气凝神,调动全身的灵气开始往手上的长剑里加持,他要让这柄长剑变成红色的模样,就像是在火炉里炼烧过一样。
但似乎在往日里已经能信手拈来的举动,这个时候竟然变的吃力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才刚大战过一场的原因,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往长剑力注入的灵力是平时的数倍之多,以至于他的额头上开始挤出来豆大的汗滴。
终于,在他不断的加持下,这柄长剑最终还是滚烫的亮了起来,散发出恐怖的高温,推出灼人的气浪来。
眼看着这一切的白角敏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奇怪和惊讶来,她似乎明白过来似的,连忙回头解开了半铁种手臂上的布料,把整只手臂夹在了身侧固定。
“来吧,开始吧。”白角敏叶说。
叶白柳点点头,双手拿着剑,小心翼翼地把赤红的剑身贴在半铁种的伤口处,接着就是惨绝人寰的吼叫声撞击在这个小小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