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就像一场荒唐的电影。
亦或许所有人的都是。
艾斯蒂娜手撑着下巴,举目望向窗外。经历过最初的混乱后,阿尔贝托似乎步入了正轨。
越来越多的道路被建设起来,高耸入云的台柱上刻着奇奇怪怪的涂鸦。太阳和月亮准时准点上下班,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冒出了绿色。自下而上的水柱晶莹剔透,泛着水晶一般的光芒。
任谁看了都会产生一种满足感。
卢卡在调动众人积极性方面简直天赋异禀。
他带领阿尔贝托的神眷者一起建造住所,短短几个月就将动荡的局势稳定下来。
而稳定下来后,一些搁置的事件也浮上水面。
一个人从艾斯蒂娜的阴影里窜出来。他下半张脸都被蒙住,但能看出里面是张显嫩的脸。萨索兰德是能操控影子,在战场上,他是合格的暗杀者。不过在已经签订和平协议的现在,他的作用大概就是四处巡逻顺带传话了。
“是我们的胜利”,几乎所有的神眷者都这么想。
“艾斯蒂娜大人。雪曼大人有请。”萨索兰德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他在说完后就立刻遁入影子里。很多人都好奇影子里的空间是什么样的。但萨索兰德实在不是一个喜欢聊天的人。除非替人传话,他不会跟任何人多说一个字。
长老都搬进了新的办公大楼里。那座位于阿尔贝托中心的大楼俨然成为一个新地标。
有时候艾斯蒂娜不得不承认,阿尔贝托的神眷者们更有活力,也更新奇。他们其实已经领先外界世界很多。
过于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们对原始的一些观念开始鄙夷。而其中一些出身贫苦的神眷者更是充满了反抗与革新的动力。他们迫不及待地建立新规则,仿佛这样能让他们彻底摆脱屈辱的过往。
凯瑟琳也属于其中一位。她正挥舞着长鞭,对着不久前抓捕的背叛者“拷问”。
“我说你们,阿尔贝托哪里不好?不愁吃不愁穿,没人逼着你们做苦力活,有自己的房子,平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睡觉就睡觉。晚上不用担心被什么人诱拐或者下毒。而且你们想走,我们都不会拦着,为什么要向外人售卖神水?你们的脑子是被钱砸碎了么?”
只见一个与她对峙的神眷者嘲笑一声,说道,“你就不觉得自己说话有矛盾吗?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句话点燃了凯瑟琳的暴脾气。她没有直接对背叛者出手,但寒冰已经蔓延至整个房间的地面。
一般这种时候,卢卡就会赶过来接手。他跟凯瑟琳分工明确,一个唱红脸一个白脸。
艾斯蒂娜远远地扫了一眼,就走入了会议室。
和谐的气氛一扫而空。
雪曼说道,“艾斯蒂娜,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
“是想杀死凯因斯?”
“正是。”雪曼跟贝篱不同,如果贝篱还具有领导的宽容,那么雪曼就是彻头彻尾的豺狼。他的手段一向偏激凶狠。“胜算有多少?”
“我所看到的,是百分之百。”艾斯蒂娜补充道,“我看到凯因斯倒在你的戒律下,贝篱大人亲自确认了他的死亡。”
提到“贝篱”后,雪曼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他并不希望在此时打扰到贝篱疗伤,哪怕贝篱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
“我明白了。具体怎么做?”
“我们需要用格里菲斯。他毕竟是凯因斯的师父,对他的战斗方式十分了解。作为阿尔贝托最好的利刃,他应该渴望死在敌人的胸膛里。”艾斯蒂娜冷酷地说道。
计划就如此定下了。
在有一名“预知”的情况下,很多阴谋都会变得简单。
很快,凯因斯就收到难得的命令。
“杀死阿尔贝托的背叛者。”
梅塔梅尔听说后就笑出了声,他放下画笔,对凯因斯说道,“需要我为你接风洗尘么?”
凯因斯瞥了他一眼,就去做任务的准备了。
他听到梅塔梅尔在背后发出的声音,“记得把你的东西带走,别再占我地方。”
……
命运是一个环。
初始便是结束,结束便是初始。
那么,此刻做出选择的我,究竟是遵从了命运,还是遵从了自我呢?
是我做出了选择,从而引发出了未来。
还是因我看到了未来,从而做出选择?
艾斯蒂娜不明白。
对于拥有“预知”的神眷者来说,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她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若是有人在此,就能看到她的房间已经被整理得干干净净。
艾斯蒂娜只带走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她的神器“星轮”,一个则是她身上穿着的一套衣服。
除此以外,她没有带任何东西。
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当然,一个“星轮”就能抵上她半个家产了。
神眷者精力旺盛,即使入夜,也有很多人在路上走。
不过这对艾斯蒂娜来讲毫无问题。她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打招呼,被问起时,只说自己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
随后她就走到了阿尔贝托的出口处。
看到了在那里等候的卢卡。
“真是令人惊讶,你是怎么发现的?卢卡?”
首席执行官只平静地回复,“您是在明知故问吗?”
“我也不是能看清每一分每一秒。”
“但您其实并不惊讶。”
拥有“预知”能力的神眷者都是天生的演员,因为他们总会装作无知。
艾斯蒂娜说,“总是靠能力生活,会很累的。”
“我只是在进行惯例巡查。因为今天看守的神眷者向我告了假。”
“所以你就亲自过来了?”
“可能还需要加上一点预感。”卢卡说道。“凯瑟琳跟我讲,您最近总是看向新修的天路。”
“新奇的东西总会吸引人的注意力。”
“但您能预知,它对您并不新奇。”
艾斯蒂娜笑了几声,卢卡从她身上看到了属于贵族的优雅。
卢卡见艾斯蒂娜并没有解释什么,忍不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背叛?”艾斯蒂娜反问。
她回过头,将阿尔贝托的景象重新收入眼中。“阿尔贝托很好,但它却少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那是什么?”
她张开双唇,轻轻吐出了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