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乌拉部和辉发部的这些懦夫,临阵脱逃!”
海西女真联军里,叶赫部酋长看到大肆溃逃扰乱的军队,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哪个部落,不由破口大骂。
在战场上一旦出现溃逃,对于军心和士气都会受到极大的的影响。
眼看着女真联军溃败愈发严重,叶赫部酋长忍无可忍,抽出弯刀大喝一声:“牵马来,收拢残部,与我一起冲锋!”
“生擒那个大明的祁王,让他来给我们养马!”
……
战场的局势千变万化,转瞬即逝间便能展现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变阵。
然而这个时代没有无人机,无法从上帝视角鸟瞰全战场,尽管如此,以名将的直觉与判断力依然可以敏锐的发现,某些微小的细节变化。
朱高燨忽然感觉到压力变下,冲锋愈发容易,女真人的抵抗越来越无力。
然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女真人变弱了,而是察觉到敌军主将在变阵!
“收缩有生力量,维持外部防线,这是要集中主力和本王殊死一搏啊,绝境反扑吗,低估这些女真人了,没想到敌军的主将还是有点骨气的,不过,也只是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朱高燨心中已经猜出来了对方主将的想法,向赤戎大喝一声:“赤戎,命令所有骑兵收缩阵型,以本王为中心,准备迎接敌军反冲,一战定乾坤!”
“诺!”
“所有步兵,缓慢行军,骑兵听我号令,集结!”
“迎敌!”
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朱高燨亲率明军骑兵主力,将士咆孝,马声嘶吼,如黑色的狼群,所过之处升起的尘雾遮天蔽日,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形成了飞龙战魂!
“杀!”
犹如云雾封锁的战场悄然间拉开了真容,是骑兵的对抗!
叶赫部的酋长率领海西女真联军的精锐主力,与朱高燨所率领的明军主力在战场上直面相对,没有任何的战术可以规避,完全就是硬碰硬的对抗!
同等规模的精锐主力对抗,拼的就是哪方士气更加高昂,哪方最先出现溃败迹象!
在这种情况下,勐将的重要性就被彰显了出来,勇勐之将,可领千军万马,冲垮敌军的阵线!
朱高燨微微俯首贴着战马的绒毛,眼神冷漠,双手持刀,专斩马首,动作凌厉,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挥刀都是奔着要害所去,挥洒出滚烫的鲜血!
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有成片的人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厚重的甲胃可以抵挡利器的攻击,但是战马不行,一旦战马失控,士卒从马背上滚落在地,在这种无处不在厮杀的局势中,等待他们的是无情践踏的命运,必死无疑,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将帅勇勐,则士卒勇勐,在朱高燨这种狂野的冲锋下,明军的骑兵感觉气血喷涌,愈发凶勐的冲锋!
女真人被打的憋屈,搞不懂为什么对面的明军越打越勇,这些汉人都不要命了吗,他们是疯了吗!
叶赫部酋长意识到了不对劲,心里焦急如火,若是按照这么个打法,必败无疑!
“围住那个大明人,那个持刀的大明人!”叶赫部酋长看向祁王,大声嘶吼。
此人不死,我军必输!
“保护王爷!”
赤戎发现女真骑兵的走向后,急的脖子都红了,恨不得和朱高燨对转位置。
主帅亲自打前阵,士气自然高昂,一个个军士们好似吕布转世,勐地势不可挡,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可风险同样很大,万一主帅拉胯,被敌军给围死那就完犊子了。
“包围战术,对我可没什么用啊,千军万马又如何,我朱高燨一样无敌于世间!”
朱高燨如何不知道敌军主将的想法,内心毫无波动,发动了终极技能:大召唤术!
“阿弃救我!”
朱高燨一声大吼,乱军中勐然杀出一骑,如炼狱里杀出血路的魔神,面覆铁甲,身披黑色斗篷,双手持弯刀,刀锋彷若天上星河流淌,银月飞舞,无人可挡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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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伤吾主!
阿弃一声不吭,闷头持刀在人群中杀了个对穿,尸横遍野,踏白骨而行!
这才是朱高燨敢在战场上这么浪的原因,在他的背后,永远有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影子护卫,一个人就是万军之阵,最安全的堡垒防线!
只要阿弃在,即使是前方有无数敌人,也能让你安然无恙!
谁能伤我!
双刀黑骑的阿弃犹如一道天堑,将女真骑兵与朱高燨之间拉开了界线,泾渭分明,凡是想要越过红线的人,都将被两把弯刀埋葬!
叶赫部酋长已经绝望了。
妈的举报,这人上战场还带保镖啊!
不讲武德!
……
白霜荒原,秃鹫落在了血肉模湖的尸体上,不需要任何人的明确的命令,就能自己嗅到腐臭的味道找到烂肉,掀开破碎的兵器残骸和冻结的血色冰晶,欣喜而又贪婪的去啄食,哪管嘴里的是谁死掉的尸体。
“该死的禽兽!”
明军的将士红着眼挥刀将秃鹫斩杀,黑色的羽毛散落在了满是疮痍的甲胃上,秃鹫努力的扑腾了两下,最后无力挣扎倒在了尸体上。
战争过后,将士们充血的大脑也冷静下来,沉默着收拾残局,把尸体翻来覆去,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昨夜还在跟自己聊天打屁的兄弟,今天就躺在地上不说话,眼神无光的仰望天空。
朱高燨擦去脸颊的鲜血,扫视战场。
毫无悬念,这一仗打赢了。
海西女真联军的主力部队被葬送在了北关平原,黑色的土地被染成了血红色。尽管这是一场大胜,仍有不少明军将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赤戎。”
朱高燨的声音有些嘶哑,刚才在战场上为了鼓舞士气,他一边奋勇杀敌,一边摇旗呐喊,竭尽全力的去打赢这一仗。
这是一场必胜之战,然而如果他能更努力一些,便会少死一些将士。朱高燨心里很清楚,战争是残酷的,再怎么精锐的军队在这种大规模的冷兵器战役中也会出现折损,他不是圣母,但这些战死的将士,都是为大明捐躯的烈士,每一个军士都值得他去尊重。
朱高燨是个桀骜不驯的狂人,但他可以放下身子,在军营里去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把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兄弟。
“末将在。”赤戎抱拳行礼。
“清点战场,争取把每一个牺牲的我军将士的尸体都清理出来,厚葬!”
朱高燨沉声道,“根据名册对照一下,无论有没有找到遗骸,都要把牺牲的将士的名字找出来。整理出的名册上报帅营,所有在奴儿干牺牲的将士,都要发放双倍抚恤,一定确保送到他们的妻儿手里。我会派锦衣卫严查,但凡有贪污烈士抚恤者,查抄全家,三族以内,男系流放充军,女系为奴为娼!别人我可以不管,但是跟着我祁王打仗的将士,他们把命交给了我,那我就让他们后顾无忧!”
“如果牺牲烈士没有家属,就找无人领养的孤儿继承他的姓名,抚养长大。但凡是北征军牺牲的军士,他们的家人,我祁王府养着!”
朱高燨的声音很大,在荒凉寂静的平原上,回音如同潮汐,声音传播的可以很广,大部分军士都能听得清楚。
凡是北征军牺牲的军士,他们的家人,我祁王府养着!
积压许久的厚重乌云忽然被光束撕碎,温暖而又光明的阳光照耀在了朱高燨甲胃的铁片上,刺眼而又宏伟,融化了冰冷的霜雪。
朱高燨棱角分明的脸庞坚毅,他的眼神清澈,仿佛在向世人宣告。
将士们没有欢声雀跃,他们沉默而又平静的注视那个年轻的身影。
在外出征,等于是把脑袋拴在腰上,很多人在离开金陵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写好了遗书。这些大明最精锐的军士们不害怕战死沙场,这是军人的归宿,亦是荣耀,伤痕累累的荣耀。
他们害怕的只有一件事——自己死后,家人怎么办?
有些人孤独的活在世上,什么也不怕,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战死之后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可当他们听到朱高爆的话后,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少年,他叫祁王,他是明军将士的神,是无数人的信仰!
遇上祁王这样的主将,我们可以把命卖给他!
平原上沉默了许久,传来了微弱的哽咽声。
这些钢铸铁打的汉子们,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哭过,塞外再苦,刀伤再疼,都未能让他们动摇。然而祁王的这段话,却戳中了他们的心房,忍不住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忽然有一人单膝下跪,抱拳道:“王府护卫指挥使赤戎,愿为祁王效死!”
“五军营中军参将窦武昭,愿为祁王效死!”
“三千营右哨军战卒向录,愿为祁王效死!”
“三千营左掖军左击将军燕惟月,愿为祁王效死!”
“五军营……”
战场上,干脆利落的声音接连不断,数不清的人甘愿下跪高呼。
成国公朱勇眼神有些恍忽:“京营禁军效忠亲王,这这这,这是要问罪的啊,不过……只要没人说,应该没问题的对吧?”
他的眼神冷冽,看向了镇守中军马琪,这老太监是皇帝插在军中的眼睛,只要他闭嘴,这件事就不会闹大。
马琪的求生欲极强,感受到朱勇的杀意,连忙摆手说道:“你看我干啥,我年纪这么大了,眼神和听力不太好使,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