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袁熙为了劝说袁尚而连哄带吓,单说赵云率领一支兵马杀入城内,直奔着袁家的府邸救援而去。
而此刻袁家的府邸,高干所带来的增援人众已是逐渐抵抗不住,府外由王二所率领的叛军攻击。
袁府之内,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受伤挂彩,虽然大家依旧进退有序的各司其职,但不难看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疲惫,他们已是不记得,打退了敌方多少次的冲锋攻府。
袁府的门前已经不复,往日的光辉亮丽,皆是残垣断瓦,府内守护的人只要听到一听到府外的喊杀声,便麻木的抓起布满鲜血的战刀和折断残破的长矛,带着冰冷的、漠视一切生命的申请,一刀一枪的劈刺着敌人。
直到敌人被杀心惊胆颤,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方才歇手,倚墙而坐,等候华佗率领的医疗队前来治疗,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战力,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的进攻。
张纮立在袁府正门口,静静的注视着已是满布疮痍的袁府,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慈不知在何时走到了张纮的身旁,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惊惧和愁容。
“张公,你说大将军,他....他会不会派兵回来解救我们?”
张纮笑着点头,道:“放心吧,左老儿,我的暗卫在事前已是通知了显奕,他一定会做出最妥善的安排,派人回来援助的,要知道,他不是别人,他可是那个从不肯吃亏的主,而且他是我们看中的主公,我们一定要相信他的决断。”
左慈闻言一愣,接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府邸之外,赵云率领的兵马已是隐隐的能看见袁府那高大的府宅,还有府宅之前,那些即将准备着再一次进攻的叛乱之军。
赵云双眼一眯,抬手甩起长枪,对着身后的兵卒们高声喝道:“弟兄们!主公有令,所有胆敢攻打袁府的叛军,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话音落时,便见赵云身后的兵马开始蜂蛹的,向着袁府宅院门前的士卒们冲杀过去。
叛军正欲再一次的进攻府宅,突听远处杀声震天,顿时呈现出了一片慌乱,在王二的指挥下,仓惶的改变战阵御敌。
赵云蓄势待发,且来势汹汹,与王二麾下的叛军交战,几乎是将其一击即溃,叛军或死或伤,仓惶逃窜,王二本人被赵云一枪刺死,将其首级悬挂于马前,恐吓叛军余众,一举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府宅之内,赵云火速击溃王二叛军的情形,很快的落入了府内众人的眼中,袁府管家一副兴高采烈的奔入厅内,将刘氏,张纮,刘晔,高干等人请出,前往正府观看。
打退乱军之后,赵云略作整备,亲自来到袁府门前叫门,刘氏张纮等人亲自迎接,几人相见,不由都有些再世为人之感。
“末将赵云,奉主公之命,特率兵马赶回城中保护夫人,末将来的迟了,导致夫人受惊,还望海涵恕罪!”赵云施礼说道。
刘氏在青儿的搀扶下,和大家一起走到府邸,对着赵云点头表示感谢。
发怵于刘夫人的威势,赵云踌躇了好一会,才见言道:“末将奉命前来救援,既然是夫人没事,末将便先行告退.....城内还有许多其他的叛军未曾处置.......”
刘氏也是闻弦知雅意的主,也不阻拦,随即道:“赵将军辛苦了,处置城内叛军要紧,还请速去!”
“诺!”
邺城,田丰府邸。
疯狂的进攻仍旧是,一轮接着一轮的充斥在田府高大的墙头上,尸体与鲜血不断的洗刷着墙体,残肢断臂与内脏残骸,不断的洒落在原本繁华的邺城大街上,显得格外的碍眼并不搭调。
这已是辛评今夜第五次进攻田丰的府邸,双方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却是谁也不肯放松一口气,一个执意进攻,一个拼命防守。
墙体的两边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谁先松口气或是软了一下手,得到的下场就是魂飞泼散,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不妙了!”辛评正准备再一次的攻打田丰府之时,突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却见似是有袁军无数的兵马从着四面八方,蜂拥的向着田丰府邸冲来。
辛评的面色顿时一变,急忙转头对着身边的侍卫道:“怎么会这样?王二呢?郭图呢?城外的几路援军呢?都在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辛评的侍从慌张道:“大人,适才适才时候得报说,袁熙从各地抽调援军从各地前来增援邺城,先是生擒了驻守在西门等待各路援军的辛毗将军,后又是挡住了几路增援,并说动了袁尚,打着他的旗号出面收缴几路叛军,故而使得增援一直未曾出现,王二在攻打袁府之时已然身死,如今,各路袁军已是向着咱们这面集中杀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辛评闻言一震,险些从马上眩晕栽倒,他一把抓过那侍卫,咆哮着吼叫道:“此次夺取邺城,我等早已是做了周密的准备,风声紧密,袁熙远在黎阳与曹军对持,如何能够做出这般周密的妥善安排?!”
侍卫的脸色铁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大人,据探子来报.....郭图反了!”
辛评闻言顿时一惊,脸色更灰败。
哆嗦着嘴唇,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袁军杀至田丰府邸,一股被人苍凉的感觉,开始逐渐侵上了心头。
侍卫见辛评不说话。
急忙上前道:“辛大人,事以危机,此处却是不可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冲出去吧!属下愿意拼着一死,保护大人出城!”
辛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头苦笑:“出城?就算出了城又如何?仓皇逃命,苟延残喘的四处流浪,等着被抓吗?”
侍卫闻言急道:“您可以南下中州,去投奔曹丞相啊!辅佐曹操攻回河北,一血今日兵败之耻!”
辛评闻言似有意动,但最终还是疲惫的摆了摆手,道:“不可能的,曹操用人,一向以才能相度,我此番未曾夺下,只身投奔,纵然被收留,只怕也未必会被其重用,与其如此,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在河北痛快,何必去再取其辱乎?”
说罢,便见辛评仰天长叹,落寞的苦笑一声,道:“想我辛评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是栽在了郭图那小人的手里,真乃是天意弄人.....传来各军,停止攻打田丰府邸,三军全部集结,我要与袁熙做一场最后的死战!”
“诺——!”
就这样,田丰府门前的街道之上,叛军与平叛之军犹如潮水一般的厮杀在了一起,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在邺城渲染起了一片死亡的礼赞。
狼烟滚滚,沙尘漫天,繁华的邺城成了一场弃掳生命的屠宰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无形的消散。
天空在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的细雨,与溅洒在地上的鲜血混成了一团,鲜红的仿佛能晃瞎人眼,冰冷人心。
数个时辰的平叛之之战终于过去,在经过了众人的努力与拼命的厮杀,城中的叛乱基本全部尘埃落地,此时此刻的叛军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在辛评的率领下,犹自做着苟延残喘的抵抗反扑。
袁熙在祝公道,郭图等人的护持下,缓缓的来到了街道边的厮杀最前线,看着远处浑身浴血,领着不足十余众依旧在奋力反抗的辛评,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他本是惊采绝艳的不世人才,可偏偏却是因为对名利的渴望和对自身的自负,而走到了这最终的一步,结束了他尚未光辉耀眼,明珠蒙尘的飘渺一生。
而此时此刻,辛评也已是抬头看到了袁熙,他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不在拼命攻杀,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再重新审度这个昔日从未被他放在眼中的袁家二子。
袁熙没有与辛评对视,他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蒙蒙细雨,慨然道:“这几个月,我过得好啊,黄河两岸轰轰烈烈,前线后方闹得是地动山摇,我还没与曹操正面决战,就收到了他的两份厚礼!先是关中诸侯在陈宫的率领下,直取并州,然后又是你辛评在曹操的唆摆下欲攻占我后方邺城......”
辛评的脸色挂着血丝,微笑着看着远处的袁尚,道:“虽然是两份厚礼,但却是都被你轻而易举的从容破解了。”
袁熙摇了摇头,道:“破关中诸侯,很容易,但对付你这等内贼,说实话,若不是老师张纮和万年公主让我知晓了你的举动,今日的胜负,只怕尚在两说之间!或许可以说,根本就是你赢了!”
辛评闻言哈哈大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事到如今,说天意又有什么用,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辛评从来就不打算通过天意来为自己找失败的理由....袁熙,你不错,很不错.....时至今日,我已是要死之人,却也不得不说一句,你比你爹和你大哥都要强,不仅是强,而且是强得多!”
袁熙长叹口气,终于低下头来,不带任何情感的扫了辛评一眼,道:“你是昔日我父亲麾下的数位谋主之一,为我父亲的基业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你今日虽然反了我,但我仍旧可以给你你应有的颜面和尊重......”
说到这里,袁熙不由的顿了一顿,然后毅然决然的开口续道:“你,自裁吧!”
“多谢成全。”
说罢,只见辛评将手中剑横在脖子上,一挥,就这样昔日河北重臣就这样谢幕了。
城里的战事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打扫战场的事宜,反叛的贼众与在城内的家眷.....包括袁尚本人在内,全部暂时扣押了起来,等待黎阳的曹军退兵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因为现在对袁熙来说,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击退曹操,彻底的还河北一个安定。
不过在计议这些之前,袁熙需要先回到袁府,去看看他的家人和朋友,在确定这些人全部平安无事之后,他才能够将全部的精力用在来对付曹操的身上。
子欲孝而亲不待,虽然用在这里或多或少的有些歪曲的歧义,但经过了邺城一战之后,袁熙却更加明了,以及肯定了的知道了亲人和朋友们对他具有的那份重要的意义。
“娘~~!孩儿不孝,战乱之时不能陪在阿母身边,让娘受苦了!”
当袁熙满怀浓浓的歉意而出现在袁府的正厅之前,却见厅内坐着的包括刘氏,高月,万年公主刘妍,甄宓,张纮等等的一众人等,全部都愣住了。
“孩子!你.....你回来了?”刘氏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看着满面疲惫,浑身浴血肮脏不堪的袁熙。略显苍老的双眸,在不知不觉间,闪烁出了点点盈盈的泪花。
“娘,是我回来了!你老....没什么事吧?”看见这一厅堂熟悉的面孔,一股浓浓的暖意蹿上了袁熙的心头,话语中不知不觉间也有了一些颤抖之意。
刘氏张开着双臂,一步步的向着袁熙颤巍而去,一边走一笔激动的点头哽咽道:“娘我没事,娘我没事.......”
“娘~~!”袁熙心头一软,久违的孩子气往脑中窜,就要扑到母亲的怀中痛哭。
却见刘氏的眼中依旧闪烁着泪花,但目光中明显的多了几分怒气,不满的冲着袁熙道:“娘我没事才怪~~!说!你个不孝子,打了一晚上的仗,你如何现在才肯出现,把老娘撇下,自己到哪疯癫去哪了!?”
“我能到哪去啊?我不得四处平叛么!这么大个城,又不是光咱们袁府这一处有叛军,我身为主公,不得四处统筹作战吗?”袁熙向一边不满的跟刘氏抱怨。
高月、蔡琰、万年公主、都受了惊吓,几天里都缓不过劲来。袁睿和袁政年纪还小,虽然当时怕的要死,可过后,给些糖果糕点,哄一哄,慢慢的就忘了,又在下人的陪伴下,围着花园追逐嬉戏,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尤其是袁睿,他的眼神不但不见怯懦,反而更趋轻灵尖锐,有点像鸷鹰的眸子。
真不愧是后来的晋明帝吗!
袁睿对袁熙说:“父亲,娘亲对我说,钢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咬牙挺住,打掉牙,合血吞。往肚子里咽,不能哭。孩儿的父亲是个英雄,孩儿长大了也要像父亲一样,纵横沙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娘亲说的――”
这话让袁熙大吃一惊,三四岁的袁睿,显然不懂得娘亲教诲他的真正用意。关键是甄宓,这个不平凡的母亲,已经开始教导她的孩儿,如何成为领袖人物了。
夜。
步练师简直忍受不了这夜的静寂了,在门于床榻之间的地上踱步,心如焚烧似的急于见到袁熙。半年之久,几乎没有见过他的面了。
这种情绪有增无减的持续了三四天,而且形成一种规律性的循环,白天她和丫鬟在一起,丫鬟们的天真和顺从,不断地冲淡或者截断她的思虑;一到晚上,那种情绪便像潮汐一样覆盖过来,难以成眠。那不仅仅是成年少妇的**蒸腾,还夹杂着无限的隐忧和不踏实。
还有袁尚的服毒酒自杀,袁熙会不会迁怒与自己,这也说不准。
袁熙如果来了,至少可以让她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至于这其中有没有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莫名的感到一种揪心。
很快袁熙还是来到了步练师的内宅,袁熙一句话也没说。
步练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纤手锦帕抚摸袁熙胸口,极尽讨好之媚态。还腻腻的,为袁熙宽衣解带,扶他上床榻,共赴巫山。
无限缠绵的温柔,从鼓胀多情胸前延伸到光滑如玉石的两腿之间,都藏着无限的爱怜温柔。大概是内疚,可能是为了弥补,她费尽心思,用尽全力的来满足袁熙一切的索取。
袁熙默默地享受着步练师的温柔乡,但是仍旧没有太多言语,他的心复杂的就像是一盘无法破解的棋局,还有些犹豫和迷茫?
我的步练师啊,你到底爱不爱我,为何要和曹操老贼合作来坑害我呢。
也许是感受到了袁熙的异常,步练师默默地从后边抱着袁熙的后背,紧紧地贴着。
袁熙被她的紧绷压迫的有些窒息,步练师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快意,他骑在她娇躯上不顾一切野马一般肆意狂飙的时候。
心里却无数次祈祷上苍,但愿袁尚的事和她没关系。不然出卖我,让我怎么容忍呢?
步练师,曹贼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背叛我?此时袁熙的心狂野的嚎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