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在太行山谷口,以诡异的奇阵,击破了守护在谷口的曹军,赶走了典韦,擒杀了李乐,俘虏了曹真,又汇合了官道上的高柔军,前后夹击于禁,乐进的驻道之兵,大获全胜。
袁熙帅军两相攻杀,一举突入黎阳境内,陈兵黎阳城西南十里处,与黎阳城遥遥相对,互为犄角,已成默契。
如此四州之兵俱全,只待休整完毕,便可各凭优势,互相扶持,转攻为守,徐徐推进,一点一点的将黎阳曹军,彻底的赶出冀州境外,形势当可谓是一片大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黎阳大寨的司马懿奉袁熙之命,同几个虎卫,暗中潜伏到了袁买的军营,了解情况,并交代袁熙新的军令,和相关人事安排。
随后司马懿携带着,黎阳最近时间里所有的战事情报,前来向袁熙汇报这段时间以来,双方的战果与胜负情况。
原来袁熙不在的时间里,双方交战数场,曹兵虽然是兵精将勇,占了上风。
但在袁买的坐镇,和,沮授,张颌,高览等,老一辈河北名宿的力战之下,却能稳守城池阵地,坚守不失。
并州军中,以高柔为首的诸将,听了司马懿的汇报,尽皆兴奋不已。冀州幽州的兵马,虽然落了下风。
但并未遭到重创,如今并州军至,不但袁熙自来,且赵云,张辽,孙礼,等人尽归,骁骑营、先登营和近卫营也纷纷归至,更兼是得胜之师,形势大为改观,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想要胜曹操不难。
形势貌似看之如此,但司马懿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却令袁熙深感忧虑。
“启禀主公,前日得到留守在邺城的田丰大人急报,我军后方各郡的军屯之田,与敖仓陈谷之所,有好几处遭到了曹军的袭击与焚烧,损失惨重,如今邺城的兵力不足,高干将军难以出兵剿杀,田丰、高干两位,请命速派援军回返治理此事,以免损失过大,影响后方安宁!”
一直是神色坦然听取奏报的袁熙,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眉头终于有些略微的锁紧了,这是被抄了后路了。
“曹军正面交战失利,便想玩阴的,袭扰我军的军屯与敖仓......仲达,此事你怎么看?”袁熙皱眉问道。
司马懿苦笑一下,摇头道:“主公,懿在来此之前,曾就此事与沮授,贾诩,郭嘉等几位大人商量过,看来曹操的眼光确实毒辣,一看就看破了我军全军屯兵黎阳拒守,乃是为了保护后方屯田的有效运行和安定,故而行此釜底抽薪之计,以散兵游勇袭击,我军的后方的军屯和敖仓,逼迫我们不得不分散精力,回兵救援,虽是小策,但为了将来,我们却又不能不管,实在是一狠辣阳谋啊!”
袁熙双目一眯,冷笑言道:“那仲达你的意思呢,觉得我应该回兵去救么?”
司马懿叹气道:“屯田养粮,休养生息乃我河北目前的既定方针,若有疏失,前功尽弃,我与几位大人的意思是,分兵救援,虽然正中曹军下怀,但却又不得不行之,必须派兵救援!”
袁熙不太满意司马懿的答案,于是摇头道:“可河北军屯之所与敖仓甚多,你就派兵回去救,曹军散股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你到哪里去抓?还不是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太被动了,我不喜欢!”
司马懿闻言苦笑,说道:“主公,可不如此又能如何?我等已然被曹操下套,难道就真得眼睁睁的看着,曹军在我们后院瞎闹腾不管?失了军心民心?”
众人闻司马懿之言,皆深然其言,不住的点头,随即纷纷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袁熙,听候他的出言。
袁熙沉寂了良久,目光四散游离,仔细思量了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只见袁熙咬着牙说道:“曹军既然行此卑鄙下作之手段,那我也不能在跟他们装圣人了,不就是比谁不要脸么?我军中良才甚多,难道还怕他们耍阴招!?”
众人见袁熙片刻之间便胸有成竹,心中各个大喜,暗道主公果然非凡人也。
这么快就能想出破曹操损招的方法,着实是非常之人!
高柔一脸喜色,忙问道:“敢问主公,有何妙招破曹操此策?”
袁熙闻言笑道:“呵呵,首先得选几个不要脸的,敢与跟曹操拼的人才行......司马懿,刘雄鸣,昌豯听令!”
三人刚要出班领命,心中猛然一醒,仔细琢磨琢磨袁熙适才的话中之意,顿时将脸一沉,都没有出班应诺。
袁熙见状眨了眨眼,接着不满的一拍桌案,清了清嗓子道:“怎么着?叫唤你们都不吭声,想造反啊?”
良久之后,却见终于是司马懿可着大脸造,率先出班,走上前来。
将头探向袁熙,压着嗓音低声道:“主公有何吩咐,可否先耳语告知?”
袁熙楞一愣,奇道:“哦?仲达为何非要我耳语告知?”
司马懿郑重点点头。
袁熙四下瞅了一圈,接着无奈一笑,冲着司马懿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身边。
轻轻的一清嗓子,叽里咕噜的对着司马懿耳语一番。
却见司马懿的脸色由白到黑,接着又由黑到紫,最后又由紫转绿,数秒钟之内,几乎变了八种颜色,跟变色龙似的,让人忍俊不禁。
司马懿闻言,一个劲的摇头,十分不乐意说道:“主公,这....这是人干的事么?您好歹也是四州之主,怎么可以做如此下流的事情,传将出去,您的威仪何在?您的脸面又何在?”
袁熙微微一笑,接着很认真的说道:“所以啊,这件事才让仲达你们去做,这样我不就有脸了?”
“主公,您真是.....”
“真是对待下属体贴入微,仲达为能有您这样的主公,深感庆幸之!”
袁熙闻言笑笑:“还是仲达体心啊,庆幸就庆幸吧,为何要咬着牙说?算了,别贫了,办差去吧!”
“诺..........”司马懿几人拱手应道。
太宗宣武帝袁熙和太尉司马懿,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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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从袁熙并州的大营之中,有几支彪军乘着夜色,悄悄的从营盘中飞影而出,在几名不同将领的率领下,分别朝着冀州,青州,河南等地飞驰而去,其行甚速,其状甚影,不知所谓何故。
数日之后,由各地曹军探子打听来的奏报如雪花片子一样,纷纷积堆在了曹操的案桌之上,上面的文笔虽不尽相同。
但事件却如出一撤,内容都是在为曹操叙述一个,不好的事实!
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好些曹军的散股兵勇,打着曹操的名头,四处毁坏民田,侵略草谷,再加上背后有人刻意渲染,已是引起了巨大的民众哗变!
曹操派出散股兵勇,袭击袁熙在冀州的军屯,意图以此诡计来扰乱袁军的后方,分散袁军的指挥集中度。
不想袁熙却是以暴制暴,派出司马懿,刘雄鸣,昌豯等数队人马,乘着夜色,各自率领麾下兵将,并带着前几次胜仗,从曹军那里缴获的衣物旗帜。
向着指定的地点急速奔去,并在各州各郡,上演了一出出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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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南五十里的某民田聚居处。
昌豯蒙着面,打着曹军旗帜,率领着一众身着曹军服饰的兵勇,肆意践踏良田,毁田烧稻,疯疯张张的四下搞破坏,直闹得鸡飞狗跳,百姓哭闹不已。
冀州本地的老村长,站在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田野之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狠狠的拍着大腿哭嚎。
“天杀的曹军!侵犯我河北地界不算,还毁坏农者耕田,滋扰百姓,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活啊!”
那边厢,昌豯脸上遮着黑布,在一顿瞎折腾之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冲着围观哭泣的百姓高声大喝。
“尔等都记住了,我乃曹丞相麾下大将典韦!今日之举,就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尔等蝼蚁草芥,若是日后再敢追随袁贼,下一次可就不光是,烧几亩田地那么简单了!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呼呼啦啦的绝尘而去,留下一众百姓双目喷火,恨得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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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徐交界北段南洵黄道口百姓屯田处。
司马懿蒙着面,打着曹军的旗帜,率领着一众身着曹军服饰的袁军,也在糟践着良田农耕。
青徐边境之地的老村长们,站在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田野之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狠狠的拍着大腿哭嚎。
“我的个天呐!你们是不是傻啊?毁谁的田地不好,偏就来毁我们的良田!我等可是你们曹军治下的百姓啊!咱们是一伙人懂不?办损事都他娘的分不出个里外拐来!什么东西啊......天杀的曹兵!”
那边厢,司马懿脸上遮着黑布,神清气爽,冲着围观哭泣的百姓高声大喝。
“尔等刁蛮小民听着!去年税赋缴六取四,男丁三丁抽一,何等轻徭薄役,然你等村乡,却屡次拖欠税赋,拒交男丁,是可忍孰不忍,我乃曹丞相帐下重臣,今日特奉命来教训教训你等,让尔等日后也好长个记性!休再行那拖欠之事!”
青徐边间的老村长们,顿时满面冤枉神色,高声叫屈道:“望先生明断啊,我等村落之地,皆乃良民,壮丁赋税,从无半点疏漏,您今日之语,实乃是天大的冤枉啊,您是不是弄错了?”
司马懿虽蒙着面,但任谁都能瞧得出他遮布下面的趾高气昂,只见他冷哼说道:“放屁!我是谁?曹军军师董昭!我他娘的会弄错?滚一边去吧!”
老村长们欲哭无泪,依旧在据理力争:“董大人,真弄错了!”
“没错,我说没错就没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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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边南陈留北方百里之地。
刘雄鸣没有遮面,一脸的冷厉肃然,打着曹军的旗帜,率领着一众身着曹军服饰的士卒,亦是在糟践良田农耕。
兖州边境的老村长们一个个愁眉苦脸,臊眉耷目的看着刘雄鸣率领的伪军,在田地里好一顿折腾。
半晌之后,老村长们皆无奈的长叹口气,质问刘雄鸣道:“这位将军乃是何人?我等皆乃曹丞相治下之民,不知哪里得罪了丞相,竟惹来天兵毁田,还望这位将军见教.......”
刘雄鸣冷冷的白了老村长们一眼,哼然言道:“没有什么理由,本将军就是看你们庄稼长得磕碜,帮你们整理整理,怎么,不行吗?”
众位老村长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将军究竟是谁?毫无理由的毁了自己的田地还算,还用这么荒谬霸道的理由,来敷衍众人?
就冲这股不讲理的劲,此人在曹军当中,一定有着相当的地位!不好惹啊!
为首的一位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刘雄鸣的面前。
冲着他拱了拱手道:“这位将军言语豪迈,气势不俗,想必在曹氏当中,必然有着相当的地位,老朽不才,敢问将军乃是曹丞相家的何许人也?”
刘雄鸣冷然的扫了老村长一眼,双眸中寒冰如箭,顿时将他冻得直哆嗦,浑身颤抖,怎么止却也止不住。
“我是曹操他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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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闹的飞烟四起,曹军却没有放缓攻势,每日都派大将出阵攻打黎阳。
夏侯惇,于禁,乐进,李典,曹洪等强将,轮番出阵,日日猛攻,幸亏此刻的袁军已然整合完毕,全力固守,倒也是守的水泄不通,很是稳健!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曹军却是接到了消息,不但是河北之地,就连黄河两岸的交界处,也蹿出来好些曹军的散股兵勇,打着曹军各部将领的名头,四处毁坏民田,侵略草谷,惹得怨声四起,民众哗变,各处百姓的聚众闹事的案例比比皆是!许多地方官吏已是难以遏制,写出书信急向郡守上报求救,请求整治之法。
消息传到曹军在黎阳的大营之中,差点没把曹操气的吐血!
“混蛋!”在看过各种各样的消息之后,曹操恼怒的一脚踢飞了面前的桌案,咆哮着仰天怒道:“袁熙小子委实卑鄙之极,居然用此损坏我军名头的龌龊之法,破吾的袭扰之计.....他,他真的是本初的儿子吗?他袁家人的礼义廉耻呢?”
董昭脸色有些发白,但依旧是那种状若无物的样子,谢罪道:“本以为是条妙计,不想反被敌军浑水摸鱼,借用我军的身份坏了名头,实在是得不偿失.....此乃我之过,还望主公降罪。”
曹操摆了摆手,道:“公仁勿要如此自责,此事并不怪你,实在是袁家小子不要脸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等的想象.......混账东西!以我军战将的名头,去做此下作之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冒充吾之老父?!我父亲去世许久,得罪谁了.......他们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吾非宰了袁熙不可,用他的头祭奠我父亲的坟!”
荀攸摸着下巴,双眸幽幽的放着蓝光,道:“民心所附,实乃争天下者之必取!派兵袭扰冀州屯田之事,却也不可再行,此计需得立刻搁置,另外派人前往各处,安抚州郡百姓,恢复被毁之田,以免事态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