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厅中有人打破安静,一身蓝衣正襟危坐的宇文乾似笑非笑道:
“何必如此麻烦,我们之中便有一人可解燃眉之急。”
几人纷纷侧目等待,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听说三哥与龟府略有渊源,不知三哥可否让寻儿往龟府走一趟?”
听到这话,欧阳傲天发出了几声苦笑,然后哭丧着脸对宇文乾说道:
“四弟,你可别戏弄为兄了,上一次我儿子进龟府差点就出不来,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听到这话,其他几个顿时来了兴致,方才略显压抑的气氛稍减,星广浩微微一笑,道:
“此话怎讲,说来听听。”
欧阳傲天叹道:
“当年寻儿刚出生时,我还在北疆,一日遇见一只遍体鳞伤的老龟,都快断气儿了,我本想将它炖了,给寻儿的身子骨打打底儿,但他娘说杀生有损天德,况且老龟这类生灵大多为天地所宠,又是在寻儿刚出生之时,我一想这么大的龟一定活了不少年岁,要真杀了他,说不定真会扯上什么因果,于是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活救,心想也算是为寻儿积点儿福祚,哪知道这老货竟然出自龟府,而且还是个辈分颇高的长老!我心头一喜,从那以后,每年都会携重礼去拜访一次,但每次当我询问他有关玄真界的一些事的时候,这老货总是三缄其口,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直到寻儿五岁那年,我带他去龟府拜访,一开始倒还像往常一样,这老货什么都不跟我说,但后来一个下人与他说了几句话,这老货竟然主动向我透露其消息来。”
“你小子靠这些消息定是赚了不少吧。”
冷亦空斜着眼睛看着欧阳傲天,眼中尽是轻蔑和不屑。
欧阳傲天发窘,这些年倒也早已习惯了二哥的快言快语,所以当即也只是打了个哈哈道:
“二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那老货主动告诉我的,况且咱这是正经营生,不伤天害理,这是你兄弟的福分,你该来为我高兴才对呀!”
“哼哼,幸亏你没伤天害理,否则我早就替天行道了,不过我看这些年你小子的本事是一点没长,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欧阳傲天囧态毕露老脸通红,看得一旁的萧聪直想发笑。
欧阳傲天跟冷亦空,这两个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两个老小孩儿似的,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感情吧,不加掩饰,甚至是有些露骨,但句句皆为肺腑之言,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好听,但却要比虚情假意强得多。
“好了,人各有志,发家敛财不是错事,但莫要忘了作为御王你肩上所担负的责任,继续说吧。“
星广浩声如洪钟,一句话解了欧阳傲天的围。
欧阳傲天略微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后来不用我去登门造访,这老家伙竟主动找上门来,而且每次对寻儿都是格外关照,功法秘籍,灵丹妙药皆倾囊相授,而且无论寻儿向他问什么,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觉得好奇,便问其原因,这老货也不跟我含糊,说寻儿与他龟府有缘,想带寻儿回龟府教导一番,“
“你允许了?”
宇文乾眯着双眼,一副神棍之色,估计这老货已经猜出了下文。
“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是件好事儿,便让他带去了,谁知那老货竟让寻儿休习了他龟府之法,一睡就是睡了大半年啊,我想,这第一次睡,就睡了那么长时间,以后修为越强岂不睡的越多,那以后我见我儿子岂不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于是我毅然将寻儿带回家,再未让他踏进龟府半步。”
几人哄堂大笑,尤其是冷亦空,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制。
这欧阳傲天在四人中是出了名的护短,也是出了名的教子无方,他对欧阳寻的承诺便是,只要有我在,天塌下来,老子替你顶着!
这几年他对欧阳寻娇生惯养,使得欧阳寻的修为已远远弱于其他几个王族同龄,虽然挂着个年轻一代至强者的称号,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旁人对他这个当老子的奉承和讽刺罢了。
萧聪心中暗道:
“怪不得欧阳寻知道的这么多,原来他在龟府呆过。”
他一直对欧阳家的族藏感到好奇,疑惑于神经大条的欧阳寻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秘辛,如今算是终于有了答案。
“你就这样把你儿子领回来了,那些老乌龟能这么轻易地放手?”
冷亦空皮笑肉不笑地道,神色诡异,看得欧阳傲天有些瘆得慌,
“哈哈哈,”
星广浩和宇文乾同时发生一声朗笑,欧阳傲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大哥,二哥,四弟,你们笑甚?”
冷亦空最是心直口快,
“你怎么不想想,门派秘术如此重要,那老乌龟让你儿子修习之后会那么轻易放了他?你儿子虽然人还在你身边,但心恐怕早就归属人家龟府了。“
“什么!”
听到这话,欧阳傲天拍桌而起,怒气汹汹,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王八,老子好心好意救你,你他娘的竟然坑我!”
说着便要离席而去。
“三弟稍安勿躁,坐下。”
星广浩洪钟般的声音响起,欧阳傲天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围桌而坐的四人,眼中一抹幽怨一闪而逝,他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坐了回来。
“三哥息怒。”
宇文乾脸上依旧挂着笑,欧阳傲天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意思似乎在说,感情不是你儿子。
星广浩亦是出言劝道:
“你儿子如今不是还在你身边嘛,多学些东西,那是寻儿的福分,何必管他出自于何门何派,想来寻儿所学未必是龟府之法,人妖殊途,难以逾越,龟府向来属玄真典藏之最,他们教寻儿的,应该是别的法门。”
欧阳傲天情绪这才稍稍平复,这时冷亦空拍了拍欧阳傲天的肩膀道:
“放心吧,龟府向来崇信因果之说,你欧阳傲天的因果,他们是万万不敢染指的,再说,你儿子不也没再长睡过嘛!”
众人闻言,又是哄堂而笑。
星广浩清了清嗓子,
“好了,看来龟府的人对寻儿并无恶意,到时便让贤侄陪他往龟府走一趟吧。”
“什么!”
萧聪闻言豁然抬头,他看着星广浩的脸,一阵诧异。
“各位可有异议。”
几人不语。
“贤侄可有异议?”
萧聪起身,目光湛湛,拱手作揖一拜道,
“此乃小侄的荣幸,小侄愿意前往。”
四位家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眉开眼笑,此时的萧聪,或许让他们忽然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些朝气蓬勃、无知无畏、天真烂漫的青葱岁月,那些让他们铭记于心,没齿难忘的年少征程,这让他们的信念愈加地坚定--或许曾经的我们是失败的,那就让后来的这群年轻人,成为我们信念的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