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弃浑身一个激灵,他已经驾着骡车,悄悄溜到山神庙边,一回头就看到那山神像五颜六色的脸,正自以为得意地冲神像做个鬼脸,然后就听到了岳大牛的大喊。
“妈咦!”张弃没想到岳大牛在那么多家丁中间,又面对着陈勿离这个“大敌”,居然还有闲心来关注他,连忙一拉缰绳,铁脚青骡箭一般蹿出去,然后便撞上了什么东西。
却是一个方正国字脸的中年人,一手按在青骡额头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你又是谁?”张弃吞了口唾沫,高举的鞭子没敢打下去。
“在下郑三重!”中年人笑眯眯地:“这位姑娘,随我去血河寨做做客——不好!”
话音未落,郑三重已“噔噔噔”退了几步,右手举着一根铁尺竖在身前,而一只小小的拳头,正浑若无力地碰在铁尺上面!
那拳头之小,与那铁尺根本不成比例,却能把它撞得“嗡嗡”震动,甚至把立足未稳的郑三重,撞得直往后退去,脸上更是一阵潮红:这得有多大的力量啊!
张弃半张着嘴巴,他怎么也没想到,娇滴滴的卢小玥,居然也有如斯巨大的力量!
她此时正俏生生地站在郑三重面前,那只晶莹剔透、宛若水晶一般的小拳头,就轰在那块寸许宽、三尺长的铁尺上,能够一只手拽住铁脚青骡的郑三重,居然挡不住这只小拳头!
好一只秀气的小拳头!
“武士都得炼体,锤炼的都是力量与体质。武士的品阶越高,身体力量也就越大,三品炼血境,双臂至少得有两千斤力量,比这头大笨骡的力量,甚至还要大一些。”
卢小玥慢慢说着,声音很好听,也很闲适,似乎在说一些不相关的事情。
郑三重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竖在身前的铁尺。
卢小玥笑了笑,接着说道:“正常情况下,我这个四品炼骨境,不是你这个三品炼血境的对手,力量比你差了大概一半。但你不知道,我修炼的是玄级武学,虽然只有四品炼骨境,却拥有至少一千五六百斤的力量,加上我这拳法特殊,因此,我并不怕你。”
张弃拍了拍额头:他是真没想到,这姑娘的力量有这么大。怪不得当他两次差点摔下骡车的时候,她总能把他拉回来,自己这百十斤肉,对她而言怕是跟牛毛差不多重吧?
可是她既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还要让俺陪着她去九楼山呢?
张弃并没有深想这个问题,因为在他脑海里,正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图案。
这个图案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昨天在东华城西门外的黄松林里,他也曾鬼使神差地用右手食指画出了这个图案,然后就凭空“画”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此后这个图案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黄松林里后来“吓”住黑衣人的那朵火苗,其实来自于火堆里的另一根木柴,只是他使了个障眼法,这是他流浪生活中领悟出来的一个小小手段。
流浪多年,他既学会了如何装怂保护自己,也学会了如何装b吓退危险。
但此时,他又想起了那个图案,于是伸出右手食指,飞快画了出来:一朵小火苗便出现在他指尖上,迎着飞劈过来的鬼头刀顶了上去。
然而半点作用也没有:使刀的那个名为“何方”的山贼,刀势如山,刀风凌厉,刹那间便吹熄了那朵火苗,接着刀锋便落到了张弃头顶上不到五寸远!
“啊哟!”张弃大骇,脖子一缩,翻身便跌下骡背。
这一刀便狠狠地砍在车辕上,竟生生砍断了辕木,也劈断了缰绳。那铁脚青骡猛得解放,长嘶一声,扬起四蹄便朝郑三重踏了过去。
郑三重一惊,收起铁尺便往后退。卢小玥也不追击,收回拳头,回转身便是一拳打来。
何方一刀劈断车辕木,啐了一口,长身鹤立在车厢顶,长啸声中,朝着翻滚在官道边草丛里的张弃一刀劈下,眼前却忽然白影一闪,却是卢小玥那秀气的小拳头,已轰到了身前!
这一拳力道大还在其次,拳影离何方还远,却已让他感受到一股压迫的寒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法,似乎也缓慢了几分,就像在深水里潜水一般,阻力巨大!
他暗暗心惊:自己再怎么也是五品炼腑境,怎么和这小姑娘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呢?
幸好此时郑三重已举起铁尺,朝着卢小玥的背心一尺砸下。卢小玥不敢放任后背受敌,强行将小小的身子一转,便从两个山贼中间滑退几步,正好落在张弃身边。
“何方,你拦住她,待本当家先拿下一个再说!”郑三重并没有上前抢攻,而是双眼滴溜溜一转,提起铁尺便直扑张弃,右手铁尺兜头劈下,左手则朝他胸口抓来。
他这一招着实有些阴险,把左手藏在铁尺的掩护之下,简直就是攻敌不备!
张弃一眼就看出了郑三重的歹毒。他感知力十分强大,连卢小玥的“冰霜拳”里的瑕玼都能看出来,郑三重这一招自然瞒不了他——可是能看得出来是一回事,能躲开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眼力虽有,也能刹那间想出应对之策,无奈他的身体却根本跟不上大脑啊!
尽力挪动身形,飞快地后退两步,好歹躲开当胸一抓,却无论如何躲不开当头之尺!
却听“砰”地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子直朝他砸来:是卢小玥,她拼命冲破何方的阻拦,一拳砸在郑三重肩膀上,把他打得跌飞出去,那当头一尺自然也落了个空。
而她的代价就是被何方扫了一鞭腿,重重地落在张弃怀里,张口喷了一篷鲜血!
张弃一慌,抱着她滚落在草丛里,惶急无比:“小玥儿,你怎么样?”
卢小玥来不及回答,反抱着张弃就地一滚,险险避开了追击而来的那柄铁尺。
只是她和张弃都没注意,翻滚之间,她怀里的一枚金属片,悄然落到了张弃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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