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我的妈呀,疼死我了!哎哟,混蛋,你们慢点走,哎哟——”薛蟠被七八个小厮担着回了家,嘴里不断哀嚎着,叫骂着。
薛蝌同样是惊魂未定,头发丝散乱在额前,疲惫中透露着后怕。
“啊,哈,哈——”薛蟠喘着粗气,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袭遍全身,自己一片好心却挨了一顿痛打,这找谁说理去,唯有回家找娘了。
薛家母女早早收着消息,急忙前来查探情况。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薛姨妈也是着急的上火,不问青红皂白的骂起薛蝌以及一道前去的小厮。
“娘啊,哎哟,疼!”薛蟠被屁股上的伤口牵扯的倒吸一口冷气,“是舅舅啊,他是下死手啊。哎哟,嚯嚯!娘,我疼!”
薛姨妈一愣,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薛宝钗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转过头问起薛蝌事情缘由。
薛蝌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不过好在听得明白。
可几人听罢,心里更是疑惑重重。
“你们几个辛苦了,回头我让账房把银子支给你们。”薛宝钗还算冷静,她瞧着场间人多口杂的,并不是商量的地方,于是打发了一众小厮。
小厮们千恩万谢的告退了出去。
薛蟠躺在担架上,疼的头冒冷汗,嘴里嚷道:“我还不是为了攸兄弟,舅舅非但不领情,还命人打了我一顿板子。妈,你瞧,这儿,这儿,还有这里。”一面说,一面用手指了指最疼最肿的地方,继续道:“这事我不管了,你们爱让谁去就谁去。攸兄弟是他的亲儿子,他都不急,我们这些做亲戚的急的团团转。”
“该死的胡说。”薛姨妈作势欲打,可看着薛蟠血肉模糊的地方,不由一阵心疼。
“蝌兄弟,今日你受惊受累了,快些回去安歇吧。”薛宝钗来到薛蝌跟前,看着他一脸惊惧惶恐的样子,和声宽慰了一番。
“宝姐姐......”薛蝌看着薛姨妈和薛蟠的方向,还想说些什么,可在喉头咕咚了一下后,也只好抱拳拱手告辞。
处置好了善后的事,薛宝钗总算能静下心好好理理头绪了。
“攸兄弟出事应该是不假,但凶多吉少未免太过耸人听闻,王家那头总不至于若无其事。可那块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颦...林妹妹赠与他的东西说弃便弃了?还是说......”薛宝钗正要继续往下想,突然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原来是哥哥裤子被剥下来时,连着那皮肉都一并脱了下来。
薛宝钗不忍直视,急忙避身出去。
“香菱,你死哪去了?香菱!香菱!妈了个......”
屋内又传来薛姨妈的啐骂声。
“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该回屋安歇了。”莺儿不知从何处冒出头来,搀扶着宝钗就要回蘅芜苑,文杏在头前打着灯笼引路。
......
“老爷,攸儿......”石夫人辗转反侧,心神不定道。
王子腾躺在床上,闭着眼不耐烦地说道:“攸儿没事,人在宫里。”
“老爷为何不把他接回来?”石夫人惊的坐起了身,急忙问道。
“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陛下把人扣住,就是不肯放,你能怎么办?你当我不心急啊,儿子的命就握在人家手里。”
“要不让娘娘说个情?”石夫人出主意道。
“哪个娘娘?”王子腾睁开眼,目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
石夫人没回答,但眼神已经表达出应有之意,王子腾想了想,最终摇头叹气道:“算了。”
“不试试怎知不行?那年省亲时,她也是接见了攸儿的,还有攸儿进他们家那个园子的谕旨,也是她下的;今年攸儿从南面回京后,宫里赐宴,圣上还让她出了席,可见圣宠还是有的。咱们家帮衬了他们那么多,现如今帮个小忙就不愿意了?”石夫人撺掇道,“难道陛下不放人,咱们还一直不去要儿子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总不能让我进宫去向皇后娘娘求情,我拿什么东西还这个人情啊?这外人总比不得自家人,遑论她当初能封妃还是沾了攸儿高中的光。”
“你啊,就这个坏毛病改不了,非得把什么东西全都算的一清二楚,凤丫头跟了你几年,也学得这般斤斤计较。得亏鸾儿读了几年书,知道些好歹,否则只怕也是一样。”
“呸!”石夫人大口啐道,“要不是我算的一清二楚,你如何挣得出这么大的家业?别不识好歹的,什么叫读了几年书,说的我也不识字似的。我年轻的时候......”
“好了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说了。”
“我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还有就算我不识字,可我的攸儿是当今探花,外头的那些个夫人太太哪个不羡慕,哪个不称道?”
“是是是,你说的在理行了吧。”王子腾懒得和她计较。
“我为了你姓王的付出了多少?”说着,石夫人掉了泪,“这些年,你让攸儿东跑西窜的,我可有一句怨言?现如今只不过是让你妹妹家里帮个忙,你就推三阻四了,亏你还是个正一品的朝廷大员呢?”
“你今儿怎么和泼妇一样?算了,我也不在这睡了,和你说就是白费口舌。”王子腾坐起身来,下了地穿上衣服就要走。
石夫人被吓到了,这王子腾要是真走了,攸儿的事就没了着落,赶忙收住了声。
“真亏你想的出来,为了点眼前的蝇头小利,全然把我的计划打乱。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我不想让攸儿受他们两家掣肘。你这样做不是掣肘是什么?倘若将来她贾家的人以此为由,逼攸儿就范该当如何?那三姑娘,还有宝丫头,不都是如此?而林家姑娘和史家并无多少瓜葛,贾家老太太一殡天,还剩的了什么?这还看不出来?”王子腾苦口婆心的劝道,“攸儿去长安县前,我和他便长谈了一番,他言语间也处处表达出这种意思,离京离京,你当是一走了之便万事大吉了?现如今是陛下的态度不明,懂不懂?让娘娘去说情,恰恰遭了忌讳。甄家老太妃临去世前,只是见了一面贾家老太太,尚且惹得圣上心里极不痛快,咱们还要往墙上撞。在陛下看来,这就是结党,还是营私,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