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摇,秋千飘荡。百花开,花香四溢。
日头渐起,烈阳高照。
苍翠的树木,如水流过;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嗡嗡!
一群蜜蜂不知何时而来,也不知从何处而来。一只只停留在花朵之上,吮吸着花汁。劳碌着生命,消耗着时间。
王铁躺在秋千上,神情懒散,风月无关。
时不时张开嘴,一颗颗暗红色的菩提,被一只玉手放入嘴里。
假寐美人膝,张嘴红菩提。这便是王铁日常生活。
唰!
一道身影出现,也不打招呼,伸手便将秦红棉手中红菩提夺了过去。
咔嚓!咔嚓!
红色的汁水从此人嘴中流出,他也不去擦。只是闭眼,一脸陶醉之色。此人便刘少武,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事。
只是王铁眼皮都没抬,好似真的睡着了。
咳咳!
刘少武清咳两声,试问道:“老六,有时间吗?陪大师兄去做点事。”
岂料无人回答,好似往河里扔了一个石头,连泡沫都没有冒一个。
饶是刘少武的脸上也有些微红,片刻之后,压下脸上的尴尬之色,
“老六,你是不仅修为绝顶,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
“行了!行了!有话直说,别搞这有的没的。”王铁实在听不下,此人尬吹。
虽说此话不假,但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总是变了味。特别是破锣嗓子,刺痛灵魂。听久了,说不定灵魂出窍了。
见王铁开口,便是有戏了。刘少武面露喜色,沉声道:“也就是城主府发下的赡养费,其他师弟们的。我都送过去了,就是这家的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王铁眉头微皱,但是依旧没睁开眼。
这种平静已经习以为常了,刘少武见怪不怪,接着道:
“他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陈智也是去年死于城外,今年他二儿子陈勇也是死于城外。现在只剩下三儿子留在身边,我不敢将这个噩耗传给他父母。”
听到此话,王铁吓得从秋千上蹦了起来。指着刘少武急道:“你不敢,你就想让我去?门都没有!这件事干不了!腿在你自己身上,自己走吧!”
唉!
计划失败了,只好取一个折中的法子。
刘少武平静道:“要不我们一起去?有你这位美男子在,想必会好很多。”
“算你有眼光,说了一大堆,就这句话最在理。”王铁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几时动身?”
哼!
若不是其他几位都拒绝了,老子会来此。看你的臭脸?刘少武心中冷哼。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说罢,两人身形一晃,便掠过院墙,潇洒离去。
独留秦红棉在院内,只见她沉思片刻,嫣然一笑,好似院内最美的花朵,院里的鲜花顿时失了颜色,娇嗔一声,
“呆子!”
房屋。
城东矮小的房屋,一列列错落。
吱吱!
有些细微的声音响起,这是磨豆腐的声音。
一对夫妻身着朴素,两人腰上皆围着一个白色的围裙。围裙上有些淡黄,有些污渍,斑斑点点。
不过两人面带微笑,对未来充满希望,那是对幸福的渴望。因为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四海武馆习武。
儿子的师傅是青山城内最厉害的武者,除了城主,无人是其对手。
师傅便是鼎鼎大名的陈元龙,在这种高手手下习武,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人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身上的污渍,男人才开口道,
“来了!来了!”
只见两位英俊的男子,站在门口,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皆玉树临风,人间的潇洒公子。
不过两人面色沉重,神色暗淡。白衣男子手中还端着一个灵牌,写着五个大字。
男人隐约猜到了什么,这个白衣男子去年也是端着灵牌进来的,他有些印象。
他颤声道:“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皆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顿时男人眼中的神光消散,面如死灰,像院子里那棵枯死的梧桐树,萧条败落,毫无生机。
“上面写着什么?”他指了指灵牌,这是他最后的侥幸,也是最后的挣扎。
四周陡然一静,刘少武眼含热泪,一字字道:“陈勇之灵位!”
此时妇人也走了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这对夫妻顿时愣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两人既没有哭,也没有闹。男人缓缓走了过来,短短数米的距离,好似走了几个时辰。
月出月落,四季轮回。
他伸出颤巍巍的手,接过灵牌。那是一双青筋暴露的手,指节粗大,饱经沧桑。也是一双坚强的手,没有一位武者有这般坚定,有这般强大。
仔细抚摸着灵牌,一寸寸的,一遍遍的。然后他嘶哑道:“我儿是杀妖而死的吗?”
刘少武和王铁狠狠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不愧是我的种!是条汉子!”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喃喃自语道。
有风吹过,卷起满地的枯叶。风声呜咽,凉意透骨。
刘少武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了过去,黯然道:“这是城主府给的,还有武馆的一点心意。”
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去接。而是将灵牌递给了妇人,接着往屋内大喊道,
“三儿,快给老子出来!”
突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出屋内走了出来。
男人将其一把拉了过来,向两人问道:“我三儿子陈双,有没有练武天赋?”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刘少武望向王铁低声道:“老六,你怎么看?”
“身量修长,筋骨上佳,是个练刀的好手!”王铁面色如常,平静道。
此时刘少武才对男人道:“我们收下了,跟我们回武馆吧。”
听到此话,这对夫妻便欲下跪。两人立即将这对夫妻扶起来,并将钱袋子交给他们,逃一般的离开了。
目送三人走后,这对夫妻拿着灵牌和钱袋子,两人安静地坐在枯死的梧桐树下。
又一遍遍的、一寸寸的摸着灵牌,没有撕心裂肺,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流出眼泪。
只是在上一次的时候,他们的眼泪已经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