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甜乐颠颠跟在傅凛知后头进了殿。
里头太医忙作一团,容嬷嬷急的上火,无意间瞥见虞甜的身影,两眼一瞪正要发作,迎上傅凛知黑漆漆的眸,打了个激灵。
她脸色一僵,连忙福了福身,有些讪讪道:“陛下怎么来了?”
傅凛知平静的目光扫过她,径直掠过容嬷嬷朝内殿去。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容嬷嬷脸色白了白,虞甜眼珠转了转,好心上前搭话:“嬷嬷,母后情况如何了?”
容嬷嬷不大想搭理她,但碍于傅凛知也在,只得耐着性子:“回娘娘,太医说是受了惊吓昏迷,具体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
虞甜啧啧称奇,这是吓得有多狠?
她眉尖轻蹙,一派担忧的模样:“本宫来的路上只听了个大概,也不知道昨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嬷嬷眼神闪烁:“这……奴婢也不知,等奴婢听到动静的时候,太后娘娘已经晕过去了。”
“是么?”虞甜若有所思。
这边傅凛知也向太医了解了一下情况,神色淡淡嘱咐一句:“尽力医治。”
太医也知道这对母子关系微妙,点点头:“陛下放心。”
虞甜打发了容嬷嬷走进来,见傅凛知盯着屋里的黄符纸直皱眉,听见虞甜进来的动静,他目光扫向她。
虞甜却绕过他来到床前,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挤出两滴鳄鱼泪:“天可怜见,母后这是冲撞了哪路牛鬼蛇神,怎的接二连三的不顺!哎呦,都说大蒜辟邪啦,母后偏是不听!”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旁边的太医们忍不住面露同情:皇后娘娘果真是个孝顺的。
傅凛知:“……”
虞甜出慈宁宫的时候眼眶都还是红的。
她一边攥着手帕一边心想:这浸了洋葱汁的帕子好用是好用,就是有点收不住。
见她这副模样的众嫔妃们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莫不是太后不行了?
嫔妃们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嘤嘤哭了起来。
“呜呜呜太后娘娘……”
“好惨呐!”
“这可怎么是好?”
……
虞甜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人还没走呢,现在哭丧会不会早了点?
听到动静的容嬷嬷气的恨不得拿扫帚将这一群人撵出去!
傅凛知嘴角一抽,眼不见心不烦打算走人,回头看了眼虞甜:“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虞甜迟钝地“噢”了一声,连忙追上去。
嫔妃们:……?
这就走了?
会不会太敷衍了点?
贵妃收放自如抹了抹眼角,神色淡定:“行了,本宫也回去了。”
怪饿的。
急着回去干饭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散了吧散了吧。”
——
虞甜跟着傅凛知回到乾清宫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直到她看到了惊蛰,对方押着一个人:“陛下,娘娘。”
虞甜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惊蛰讪讪摸了摸鼻子,看向傅凛知。
傅凛知:“朕让她来的。”
虞甜唇一撇,眼神幽怨:“好啊,陛下终于承认惊蛰是你的人了?”
傅凛知长睫微垂,看起来不慌不忙:“她出身金吾卫,武功不错,跟着你朕放心。”
虞甜眉梢轻抬,不置可否。
金吾卫,帝王身边的一张王牌,据说里面藏纳着各种能人异士。
她早料到惊蛰来历不一般,没想到她居然是金吾卫。
惊蛰眨了眨眼,笑得单纯无辜。
傅凛知瞧了眼惊蛰:“你把你昨晚看到的一一道来。”
惊蛰敛了神色,看向地上昏迷的人:“属下昨夜夜探慈宁宫,发现这人鬼鬼祟祟从宫里出来,想必最近慈宁宫闹鬼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说罢,她俯身在骂人身上点了两下,地上的人悠悠转醒,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妙,惊慌地想要逃,被惊蛰钳制住手脚:“老实点!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你还想逃到哪儿去!”
女子身影一僵,颓然地垂下了头。
虞甜好奇地望着她:“就是你,在慈宁宫装鬼吓人?”
她虽料到是人在作祟,可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女人,她哪来的胆子?
女子自知事情败露,良久,点了点头。
虞甜:“你为何不抬起头来?”
惊蛰忙道:“娘娘,此人面貌……可能会吓到娘娘。”她神色欲言又止。
虞甜有些惊讶,惊讶之后摇头:“无妨,你抬起头来本宫瞧瞧。”
她倒不觉得自己会被吓到。
女子肢体僵硬,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不忍直视的脸。
虞甜微微一怔。
只见她大半张脸像是被烈火灼过一样,皮肤坑坑洼洼,看起来极为骇人,另一半边脸依稀看得出是个清秀佳人。
这样一张脸,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是很令人绝望的。
虞甜心中有些复杂,并未露出异色,只是道:“抱歉。”
她事先并未料到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女子眼神微怔,眸中流露出几分复杂,这样的眼神给虞甜一种错觉,她好像认识她一样。
傅凛知倒是波澜不惊,语气也很平淡:“你是什么人?”
一个女子是如何闯进宫的?这定然不可能,所以只能是她一直住在宫里。
可这女子面貌有损,按理说是进不了宫的。
惊蛰在旁边道:“回陛下,这女子在御膳房当差,是个烧火的小宫女,名叫青禾。”
她经常去御膳房走动,偶然间撞到这宫女被人欺凌,于是随手帮了个忙,一来二去倒是有了交集。
是以昨晚在慈宁宫碰到青禾,她也很惊讶,这个平时沉默内敛的宫女,竟然胆大包天跑到慈宁宫装鬼吓人!
虞甜盯着青禾,见她垂着头,像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突然道:“你和太后有仇么?”
青禾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抹仇恨之色,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她罪有应得!她害死了我家主子,凭什么活的好好的?!”
这话可称得上大逆不道了,在场的人却没有人露出异色。
虞甜只是微微挑眉:“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