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要变天了,阴霾的天色
湘赣沿线战事吃紧,虽说这长沙城布防严密,但是这重要关隘都换上了佛爷的直系亲兵。城外数十里,日本人的军队守在湘江渡口,似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世道要变,仗要打,但是饭也要吃,戏园子如常开戏,落座的倒也不少。国家危难之时再开那莺莺燕燕情情爱爱的曲儿也是无趣,索性青衣换了刀马旦,来个痛快...自己挑了压轴,穆桂英大战杨延昭,翻身下腰几个打挺回身迎上一枪.....
落地的一瞬间,眼前起了朦胧,只觉得天旋地转,穹顶的光晃着眼前迷离,眼前的人、跟台下的座儿乱成了一片。只瞧着纷乱的人群却听不清所有人在说些什么,全身的感官都随着自己身子接触到地面那一刻停止。唯独这胸口上的疼,尖锐的疼,半边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回身接戏的那一刹那,花枪刺入戏服贯穿肩胛。软枪头何时被换成了精钢,这一枪可是往要命的地方扎来...不及思所已失了知觉……
二月红戏台上见红了
“二爷您慢着点,慢着点儿,哎哎,小心肩膀。”悠悠醒转,脑里还有些晕眩隐隐作痛,自己已歇在了后台。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现下挤满了自家的伙计,一个个都有些急切的看着自己被扶起,纷纷唤着师傅,面前掌事压了压手让伢子们安静下来。戏院掌事的是自家老伙计,打小就在戏班子里跟着父亲料理台面上的事务,跟自己也算是亲近。眼瞅着角儿在台面上见了红,这可是砸了招牌的大事儿,就眼前这伤势,瞧着心里都打鼓。“这话怎么说来的,好好的软头枪硬是被换成了精钢头。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我愣是没发现,二爷我这没脸啊,瞧您这伤的,我..我这去了下面没法跟老班主交代啊。”哭丧着脸是又心疼又心急,跪在面前啪啪啪的直抽自己耳光子。
“祥叔算了,有意为之防不慎防。”手抚着额头太阳穴揉揉,这种晕眩实在难受,绝不是因为这些个外伤可以牵带的。低头看了眼肩胛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呈现的却是暗红色,心下一紧,脸色也沉了些。祥叔眼明当即散了小伢子们,后台里只剩下亲近的些许,收起愁容,回禀着正事。“二爷,枪头有毒,虽说拔出不少,可是余毒未清,您还得养些时日,可得悠着点。”顿顿看了眼其余几人接着道,“院里的伙计都查了一遍,有几个搭伙儿的是前些日子城外来的野路子,来戏园子搭个脚。当个苦力搬搬抬抬就纳了,能碰着器具的也就那么几个,已经办了。”
闭眼听着应了一声,这天终究是要变了,日本人这是憋不住向九门下手了。最先下手也最容易的自然是这人多嘈杂的戏园子,深深出口气,心烦,这纷杂的世道与我何干。“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二爷,戌时刚过。”祥叔静立一侧搭着手扶起,拿过衣衫帮人穿上扣好。
“这么晚了,赶紧回府。”心里惦记着丫头,戏园子散场是有时辰的,今日晚了这么些时辰,怕是在家里又要担心了些。世道不太平,终究是不安心的。“园子这几天水牌照常挂起来,紧着武戏上,一个回马枪还挑不了我二月红的招牌!”归心似箭,步至门口已交代清明,忽的想到了什么转而回身步至桌前坐下提笔落墨。“你把这封信连夜找个妥帖的人给佛爷送去。”封筏递过去,披上大裘动作大了些还是疼的紧了下眉头,紧着出门上了包车,扇子敲敲车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