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后面的事,哀伤爬上贺妈妈的脸,一行老泪爬上她的脸颊,嘴唇哆嗦着,快要说不下去。
夏倾沅见状,伸手握住了她颤抖的手:“伯母,没关系的,咱不说了。”
阿香也是一脸不忍和担忧地唤了声:“伯母。”
贺妈妈缓了一下情绪,才道:“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想到每次说起来,我这心里还是难受。”
她捶了下胸口,继续道:“后来忽然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说风仔犯了事,抓进了牢里,要枪毙。
我家老头子一听,就倒下了,医生说是中了风。
我没办法,只能让娘家人帮忙照顾,自己东拼西凑揣着钱去了首都。
我去到那,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找到公安局,公安也不让我见他。
还是小舟,替我找了地方住,托了关系,才带我见了风仔。
那时我才知道,那个姑娘家里头为了给她弟弟娶媳妇,给她说了一门亲,大学也不让读了,就逼着退学。
说着好听是嫁,其实就是卖,哪里有人家为了两百块钱,把女儿说给一个死过三个老婆的鳏夫的?
风仔也是傻,也没告诉我们,没有钱就休学去挣。
加上跟同学借了点,好不容易凑够两百块钱,那姑娘已经被家里压着嫁人了。
原本这件事到这也就完结了,谁知那男人天天打她,怀孕了被打流产两次。
即便这样,娘家人也不管,那姑娘没办法,跑去找风仔。
谁知道,风仔去找她的时候,正好碰见那男人对她用强,不愿意就打,可怜她流了孩子才几天啊!
风仔也是为了保护她,跟那男人打了起来,结果一失手,人就没了。”
说到这,贺妈妈用帕子擦了一下鼻涕,又道:“男人家的人闹着要风仔偿命,要不然就给五百块钱。
我们家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哪里来的五百?
那姑娘也是性子烈的人,留下一封信,说人是她杀的,就上吊了。
后来小舟帮忙找了关系,判了四年,这件事才算最终结束。”
贺妈妈抹了抹脸上的泪:“他坐牢的时候,我一边照顾老头子,一边哭,后来老头子没了,我的眼睛也哭瞎了。
可惜了,没能见到我家风仔出来之后的样子。”
夏倾沅和阿香听后,沉默了良久,她们都没有想到,贺余风会有一段这样的过去。
正在这时,贺余风端着一碗菜从厨房出来,说了声:“吃饭了。”
见到她们三人脸上的泪痕,愣了一秒,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道:“我老娘就是一个人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们当笑话听就好,别当真。”
夏倾沅应了声,捏了捏还不在状态的阿香,站起身道:“我来帮忙。”
说着,对阿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照顾贺妈妈洗手吃饭。
贺妈妈哭了一场,心里也舒畅多了,吃饭的时候,用贺余风的话说,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吃完饭,阿香非常主动地替贺余风收拾碗筷,夏倾沅则陪着贺妈妈聊天。
阿香把碗筷收到厨房的盆里,打算把碗筷洗了,贺余风制止了她。
他低垂着眉眼,看着盆里的碗道:“你出去坐会,不用你做这些。”
说着,便将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从锅里舀来一瓢热水,又抓了一把草木灰,动手洗起碗来。
即便见了几次面,贺余风不说话的时候,阿香还是有些怕他的。
她怔怔站在一旁,看着一个个碗在他的大掌下变得干净,思绪不由得飘远起来。
她想,如果当时他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了,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丈夫吧。
想到这,阿香发现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红了。
她伸手摸了摸,滚烫滚烫的。
她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跑着出了厨房。
夏倾沅在堂屋里陪着贺妈妈聊天,时不时的也关注一下厨房的动静,当她发现阿香脸红着跑出来时,心里叹息一声,又转回头去,担心她尴尬。
阿香回到堂屋,和她们坐在一处,虽然也在听,心思却显然不在自己身上了。
夏倾沅拿出自己带来的其中一个袋子道:“贺妈妈,我这几天进货的时候,给您和贺大哥挑了两身,你们有空的时候拿出来试试,看合不合适。”
夏倾沅跟贺余风店里的伙计打听过贺妈妈的身材,她是做惯服装生意的,挑的码数完全没差。
贺妈妈一听,连连道谢,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送她们出门时,贺妈妈还拉着夏倾沅的手恋恋不舍:“你和小舟都是好人,要是没有小舟,我家风仔怕是已经没命了。
你和阿香下回来,直接住家里就是,隔壁还有间屋子,空着一直没住人。”
她往夏倾沅手背上拍了拍:“下回可不能这么客气了,人来就行,不然我该生气了。”
夏倾沅笑笑:“我们知道了,谢谢伯母。”
贺余风收拾东西出来,发动三轮车,对夏倾沅和阿香道:“我送你们回宾馆。”
又跟贺妈妈交代了一声:“老妈,我送了她们就回店里,你自己在家小心。”
贺妈妈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挥手:“好啦好啦,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夏倾沅和阿香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贺妈妈跟她们说的事情,贺余风也像毫不在意般,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
夏倾沅静观阿香的脸,发现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有了想要追求的东西。
她心里暗暗猜到她的想法,没有开口戳破。
直到两人坐上回程的火车,火车启动,看着车窗外越离越远贺余风,阿香道:“夏姐姐,我要对贺大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