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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荣耀归于全能天父。”他念诵,“凡亵渎至高意志者,皆当灭亡。”

科恩睁开双眼,让愈发模糊的真实视觉被变换流动的猩红色彩填满。

“请引导您忠仆的恐怖之手!”

暴怒的科恩继续向玛丽亚发起猛攻,步履蹒跚而沉重,一招一式中尽显狂猛与粗暴。他是如此想置她于死地,以至于每发起一记重击他的沉重步伐都会让足下的大地崩毁。

“没必要这样,老师!”

玛丽亚避过又一记重击,气喘吁吁地向后撤步。势不可挡的雷霆一击落在了地上,磅礴神力引发的震撼被饱经折磨的大地弹回。科恩的双臂被自身释放出的恐怖威力震得晃了晃。一道肮脏黑焰扭动着挣脱荣光刃,沿焦土向四周的地面散去。黑焰缠上敌人尸体,将堆积成山的血肉葬送在饥渴难耐的黑焰风暴中。氧气在瞬间被抽干,导致巨大的冲击声如滚滚雷鸣般在看到闪电的半秒后才姗姗来迟。破碎的冲击波自科恩为中心,向外辐射,撕裂所经大地,荡平所过万物。

科恩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毁灭,内心的狂怒被些许骄傲填补。没有什么能比使用神力屠杀异端更令他兴奋,况且他能感觉到,这力量比他之前所受的神恩更加强大,这只能说明他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他的大义灭亲得到了全能之主的赞许。

玛丽亚连退几步,险些踉跄倒地。背后几柄挺起的长矛阻断了她的退路,她感到受束、寒冷和极度恐惧。与无穷无尽的怪物战斗已经摧折了她的精神,如今被感染的科恩深信自己正肩负着全能之主的狂怒,誓要审判她的罪孽。和那些失去人形的怪物不同,科恩尚有神志,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和狂怒汲取的不详力量让他本就致命的荣光刃变得更加可怕,仅是与他对战几个回合,玛丽亚便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被掏空。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科恩说得对,只有最冷血的屠夫才能真正理解全能之主为他们赐予力量的代价。

如果科恩实现了他追求的完美,会怎么样呢?玛丽亚想知道答案。

如果那诅咒…或者说恩赐,把他冰冷骨架上附着的最后一点血肉剥去,会怎么样呢?他还会坚信自己已经通过了全能之主的试炼?或者他的信仰也会崩塌,消融在索多玛冷寂的废墟中?

如果事实如此,也许他的命运也不值得为之悲哀。没人能否认科恩在对超越自我的不断追求中获得的力量。这个固执的教条主义骑士总是相信,教廷中没有其他部门能肩负他们的使命。也许事实确实如此。守夜者比他们更致命,他知道,战斗牧师更暴力,隐修会更敏捷,狂信徒更虔诚,但没人拥有与圣殿骑士等同的韧性,能凭借无尽的克己经受一切风暴,即使面对无穷无尽的敌人也能面不改色继续前行。

玛丽亚曾为这个信念骄傲。他们所有人,从最青涩的预备骑士到备受尊崇的荣光圣骑士,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这份骄傲,藉由此驱动他们完成新的壮举,从忍耐到杀戮与毁灭。

骄傲,玛丽亚想。也许这份骄傲是在她卸任荣光圣骑士前最后熄灭的情感。毕竟,她也曾亲手杀死了许多异端,并发自内心地认同种种残忍的惩戒手段。

“对不起…”玛丽亚低头致意,“如果我能早点认识到这一切,如果我能纠正那些错误,如果我当时在你身旁…”

她感到愧疚,即使心知自己没什么需要为之愧疚的。科恩知道自己的极限,也知道自己的伤势会在战斗中拖累他。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哪怕片刻也好,但他们在呼唤他,守护奥菲莉亚的职责也在呼唤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这场血战中,在受到无止息的反复碾磨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即便如此,玛丽亚还是感到愧疚。科恩总是让他们感到愧疚,他知道每个战士所拥有的所有弱点、疏忽、愚蠢和失误,却不会因此过多训斥他们。他会以身作则,用一己之力去弥补他人的过错,他总是这样,认为自己是教廷中最有能耐的那个人,不论任何问题都是他必须要承受并克服的。

科恩一边咆哮着,一边酝酿起下一次进攻。玛丽亚嘴唇微颤,仿佛在低声祈祷,但她不知道该祈祷什么,这又是一件从未有人教过她的事,而脑海里的任何祷词都对眼下的困境毫无帮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闭嘴!”科恩怒吼道:“我给予你多少?救你于将你残害的仇敌之手,护你在你那可悲同胞的罪人面前。我给了你一个家,一群同生共死的兄弟,一位可永远追随的伟大领袖!”他猩红的眼眸怒视着玛丽亚。“而这就是你的回报?与妄图颠覆神权的大逆不道之人暗中勾结,为了满足你心底那点虚荣而对我出剑?若你还有一丝一毫的廉耻,就该让我一剑枭首,而不是像个婴儿似的哭泣求饶!”

“我没有哭!你告诉过我的,全能之主的骑士永远不会流泪。”玛丽亚轻轻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她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一个继续战斗的理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肌肉在抗议,神经在作痛,大脑已经缺氧,但这不重要。哪怕是全盛时期,她也很难胜过科恩,而现在,她的眼睛在流血,嘴唇干裂,全身都在颤抖。她甚至对自己正在做什么毫无概念,而别人要对她做什么同样毫无概念。

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

“你们是坏人,不要欺负她!”露易丝的声音是如此稚嫩,就连科恩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她的动作传递给玛丽亚一丝力量,失格的骑士挺起身来,她将双剑举至胸前,行了个战士的敬礼——许多内环骑士辨认出了这种礼节,它来自某个更为光明的美好时代,彼时兰斯人曾与全能之主的仆人并肩作战。她吻了吻剑柄,然后把额头紧贴在冰冷的剑身上。

“我不会容忍不洁之物苟活于世。”

科恩咧嘴笑着,露出了牙齿,那双燃烧着伪神之力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告诉过你,一位真正的圣殿骑士,当他们念诵誓言时,不会流露出任何情绪,而是以宣誓代之。”

但玛丽亚正在做的并非宣誓,而是对她的敌人做出承诺。

“我维护全能之主的荣光,我痛恨并消灭异端与邪祟。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我都将欣然接受任何挑战。”

四周早已是一片嘈杂,感到玛丽亚亵渎了神圣誓言的狂信徒们发出喊叫声和杀气腾腾的怒吼,因为朝圣的解脱感遭遇了往昔记忆的矛盾最终压垮了他们。毫无缘由的失落与惊愕驱散了他们一头扎进地狱之门时所陷入的狂怒与喜悦。还有更多声音来自兽群的嘶吼,神丹人的低语,围拢过来的圣佑军。这些声音里有不解,有苦涩,也有愤怒。这是一次驱魔,一次净化。这是教廷分裂成两个派系的象征。

玛丽亚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一群只会嚎叫的野蛮猿猴罢了。她并未再说一句话,而现在科恩也是如此。他挥手示意观战的人群退后,把残破的披风从肩膀上解下,让自己能全力以赴迎接这场战斗。玛丽亚推开露易丝,也对自己身后的人群做出相同示意。双方都遵守了各自领袖的命令,此地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乌云在被虚空撕裂的伤口中翻滚着,搅动着火焰、冰霜与雷霆的色彩,就连野兽们也停下动作,对着两人的决战之地发出无声的尖叫。

“别让我这么做,”玛丽亚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别让我杀掉你。”

“你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你是背弃了全能之主的叛徒。这就足够了。”

“为了发泄那微不足道的怨恨,这值得吗?我们被愚弄了,我们被诅咒了,难道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哪怕一丝一毫吗?”

科恩的眼皮跳了一下,玛丽亚相信他经历了一次非常罕见的内心冲突。

但这情感只持续了片刻,他的神情再次变得冷酷。玛丽亚叹了口气,微微抽搐的嘴角写满了自嘲。是啊,她竟然希望科恩能够理解她为何拒绝战斗——她一直都知道的,职责和律法是这个男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内容。他从不关心所谓的正义,也不会指责谁的傲慢。他甚至不认为敌人犯过什么错,因为他根本不关心命令以外的任何东西。

两人手中的荣光刃又一次交锋相碰了,重击擦出的火花溅到了他们身上。原本这应该会是双方战士发起冲锋的号角,在两位领袖对决的同时,嗜血的狂信徒将会一拥而上将玛丽亚身后只想活命的怯懦鼠辈一举歼灭。但这种事并未发生。两位圣骑士手中的利刃猛烈地对撞着,风暴般的搏命对决让空地上洒满碎裂的光芒。闪电划破了燃烧的墙壁,照亮了龟裂的彩绘玻璃窗,内环骑士们的面容宛如冰冷的雕像,沐浴在愈发寒冷的闪光中。

在这场对决过去多年以后,史学家只能从极少数圣城的幸存者口中记下此事的终局。学术界主流的观点之一是:科恩一直占据着上风,在他向玛丽亚发出致命一击之前,他彻底异变为怪物,嚎叫着冲进了化为废墟的圣格里高利大教堂。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个版本的记录,而且幸存者们也从未对此进行过反驳。

成年后的露易丝也曾讲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在她的叙述中,科恩进行了狂暴的猛攻,而玛丽亚冷静且精准的防守滴水不漏。这也是她通过自己双眼见证的真相,虽然大多数人都认为她的美化有太多滤镜效果,毕竟她就是被玛丽亚抚养大的。

玛丽亚知道自己终有一败,即使她能击败科恩,他麾下的战士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撕碎她。就算命运或某种信仰的奇迹能让玛丽亚躲过一劫,千万张野兽的血盆大口和上百柄长矛释放出的怒火也是她躲不掉的。

玛丽亚的确是变弱了。她是年轻一代圣殿骑士中最卓越的决斗者,但忧虑与恐惧拖累了她——她引以为傲的速度现在并不比身穿厚重盔甲的科恩更快,同时她缺乏德拉维特板甲所提供的防御能力,不敢以伤换伤,而且崩塌的信仰和疲惫也更进一步地削弱了她。这早已不是她所经历的第一场战斗,玛丽亚那颗碎裂的心脏已经处于极限了吗?它在停止跳动后,也会感到心碎吗?艾尼西亚人中最伟大的传奇战士就注定要葬身于此吗?

不难看出,玛丽亚的无谓抵抗有着过度巧合的悲剧性——有不少人就这个事实戏谑过露易丝,说她的多愁善感天性一半来自于玛丽亚,一半来自于她的血统。露易丝并不否认这点,她只是刻意强调了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事实——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磨难后,玛丽亚仍然有能力与科恩正面对决。忧虑和恐惧的确拖累了她,但也只是让她衰弱到了与其他几位荣光圣骑士相同的水平。

经过提醒,许多人才恍然大悟。虽然露易丝并未纠正决斗的结果,但她的确对史书中罕有描述玛丽亚的高超技艺而感到不满。通过露易丝的自述,她仅继承了玛丽亚大概七成的力量,而在其全盛时期,放在眼下这个时代,玛丽亚就是无可匹敌的。

露易丝在为学生们讲剑术的分解动作时,也提到过她的绝技究竟师从何人——决斗者通常会用偏转与格挡来保护自己,这通常需要极为精妙的预判和卸力技巧;而如果对手缺乏相关训练,或者在纯粹的力量上拥有压倒性优势,他们便更倾向于在战斗中双手持握武器,依靠武器重量和力道来击溃对手的防御。而露易丝从玛丽亚那里学到的剑术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类,她从不会做出单纯的防守或进攻动作,因为她的每一次防守都融入进攻,每一次进攻的后效都会偏转对手的反击。这点很有说服力,因为露易丝总能漫不经心地,毫不费力地格挡对手的剑锋,这是她的本能表现。

同样,玛丽亚在面对科恩排山倒海的攻势时也并不是只在被动防守。然而,随着每一分钟过去,玛丽亚的体力都在下降。她咬紧牙关,在科恩的怒吼声中喘息着。科恩好像永远不会疲倦,因久攻不下他的招式也越来越凌厉。玛丽亚则相反,她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保守,反击的频率越来越低,直到某一刻,她向后退了一步。

这便是这场决斗的转折时刻,天平不可避免地倒向某一方的时刻——如同一面盾墙开始崩塌之时;一门大炮开始哑火之时;一位将军下达了一个过于草率的命令时,便是命运女神下达判决的时刻。

露易丝目睹了那一幕,她看到玛丽亚后退了一步,虽然只是一步,虽然她很快便站稳脚跟,但这是她在这场死斗中的最后一次挣扎。捕捉到破绽的科恩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笑的残忍且自信,在虚晃一下后回手一击,将荣光刃整个插入了玛丽亚的胸膛。

那痛楚几乎是柔和的,她只是喘不上来气,就像当初她被劳伦斯割喉时那样。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地面像被搅动的水波一样起伏,玛丽亚站立不稳,全靠紧紧抓住透体之刃来保持平衡。某个存在从她的神经中枢冲刷而过,拖着一连串丧钟的悲鸣和叹息,流过震颤的躯体。她试图驱散窒息感,但挣扎除了让血流加剧,只带来了下意识的呻吟。这一切不过持续了一个心跳的时间,可这一下地动山摇,像是一声绵延至永恒的重音。

当那可怕的一击结束后,科恩稍松剑柄,允许她屈辱地跪倒在地。她的手仍紧抓着剑身,呼吸急促,心脏挣扎着恢复原有的供氧节奏。

我要死了,又一次,玛丽亚心想。或许这次没有那么糟糕。在如今的圣城,有得是比干净利落的死亡更糟糕的命运。

可这不会是干净利落的死亡。

不,这会使她最后一次背弃职责——这会是一种终极的羞辱,极端的懦夫行为,让她罪无可恕。羞愧之下,玛丽亚强打精神,竭力放慢呼吸,直到不再颤抖。尽管这里热得像地狱,她的冷汗还是浸透了全身的衣服。

有人在呼唤她。她仰望着沸腾的苍穹,喃喃自语。他们在呼唤她。

“不要!”露易丝用尽全力大喊着:“不许你们伤害她!”

玛丽亚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僵硬地回过头,才发现那个本应躲在人群中的孩子已经不见了。她赶紧转动眼珠寻找她的身影,与此同时,科恩那沉重的哼声已经转向了另一边。

不…不可以…

玛丽亚又一次被恐惧攫住心神,她无视自己疼痛的关节,重新拾起掉在脚边的荣光刃。昏暗的视野中,她看不真切,但居高临下的科恩看起来就像抽象化的恶魔,钢铁和扭曲的意志包裹着壮硕的身躯。像每个死于他剑下的灵魂一样,在他看来,露易丝也不过是个自命不凡的垃圾,但对玛丽亚而言,她的安危远胜于自己的性命。

杀掉科恩的唯一方法,便是迎接她自己的死亡,而等到机会来临的那一刻,她义无反顾。待到科恩注意力被引开的瞬间,她悄然出剑,残破的荣光刃绕过了坚实的胸甲,从侧肋的连接处刺入。闻所未闻的浓重血腥味道扑鼻而来,熏得玛丽亚精神一振。她用尽全力转动着剑柄,让不堪重负的荣光刃再进一寸。

鲜血凝稠,在碎刃的微光中闪烁。其间交织着战争的喧嚣,战刃交击的尖锐,血肉分离的悲鸣,濒死之人的呻吟。科恩的身体微微颤抖,玛丽亚瞥见一只手,尖锐且有力,自视野的黑暗处缓缓伸出。

玛丽亚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只手掰开了她的手指。穿胸的利刃猛地向下,将包裹它的血肉撕成两半。她倒在地上,身体几乎断成两截。科恩的兄弟们没在旁边,玛丽亚也不知道他们是离开了还是死掉了。科恩的盔甲被染成猩红,他身下和周围的地面也是一片猩红。

鲜血如此之多。强横如科恩,也跪倒在地,迫使他那破损的肺脏保持呼吸。两人四目相对,这是玛丽亚第一次看到自己导师的脸上闪过羞愧之情。

玛丽亚不愿将那孩子的命运寄托于对手可能存在的仁慈之上。她不愿死去,哪怕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她的手仍在抽搐着,寻找她掉落的另一把剑。

“不,”科恩血流不止,胸膛起伏,声音低沉且带着深思熟虑的感觉。“不。都结束了。安息吧,就在你赢取的荣耀中。”

玛丽亚的指尖从剑柄处蹭过,虽然近在咫尺,但她的手早已无力握住它了。她的脸色是将死之人那种毫无血色的灰白,但她仍在呼吸,拒绝死去。

“玛丽亚,”科恩说道,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红。“倘若你目睹过我曾见证的一切,那就好了。”

这惩戒已经足够,他还得保留些许力气去对抗邪祟。就在科恩用剑撑起身体,慢慢起身时,双眼通红的露易丝捡起了玛丽亚的剑,坚定地挡在了她身前。

他承认,将露易丝培养成下一代荣光圣骑士是奥菲莉亚亲自下达的命令。在理智短暂回归的时刻,他不会对她下手。这和某些骑士誓言的陈词滥调,或者以全能之主为名进行的赎罪行为毫无关系。

“走吧,带她离开这里。”

得到赦免的露易丝本该如释重负,或者崩溃大哭,但她没有。这位日后的钢铁蔷薇军团长和今日弱小无助的孩童,露出了自己渗血的牙龈,她在见证了教廷命运的最后时刻,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诅咒,确保每个词都颤抖却清晰。

“你们都会像我父亲那样屈辱地死去。失魂落魄,荣誉全无,痛哭流涕,可耻下流。”

科恩叹出一口气,拖着黯淡的荣光刃转身走向正在崩塌的圣格里高利大教堂,许多无畏而忠诚的灵魂也随之而去。

当玛丽亚再次睁开双眼,躺在神丹使团的马车上,发觉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在听过露易丝发下的恶毒诅咒之后,她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