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邪:“阿莎姬你先退下……夏迪吉,之前是你说负责的吧,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阿莎姬立正然后退回队列,夏迪吉出列:“5日晚间乌璐璐跟织耶轮班,负责观察基地清仓,秘密往生产基地搬运工作,路上发现山沟里有生命迹象,就给予了人道主义救助……”
白莫邪:“所以最开始是乌璐璐跟织耶吗——”
阿莎姬急忙开口:“团长——”
白莫邪:“让你开口了吗?乌璐璐、织耶!”
织耶跟乌璐璐出列:“到!呜——”
乌璐璐没有崩住,虽然也跟阿莎姬她们一样瞪大了眼睛,等泪珠子依然顺着脸颊往下直滑,只哽咽了一声,但马上就咬住了牙齿不出声了。
男孩女孩都一样,白莫邪不由得想到了82校的军事课,操场上每天都有一大把男孩子被教官训斥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一把抓地跑圈,女孩子倒是不怎么被训……但未来时代,别说平等,可是连古代那种男女概念都不存在了的,以前白莫邪会偏袒女人们些,但越来越接受这个时代文化后,最近是该怎么训就怎么训了……也有可能是审美疲劳了。
所以现在见乌璐璐一脸钢铁坚毅地淌眼泪,就盯着她来问话了:“夏迪吉说山沟,我们生产基地旁边才有山沟,观察基地那来的沟?!”
乌璐璐声线不变:“报告!是被蒸发的山溪!”
当初选址确实都有考虑水源问题,结果后来还得专门做加固防水层,却没想到不但防了降雨,还防了流星火雨……
白莫邪点点头,把刚刚提取到的昏迷少年情报展开,文字跟影像,投影在身旁,让面前的一排五人一起都看得道:“附近山村的少年,城里第37综合学校的易科斯赛奥……”
原来这个名叫易科斯赛奥的少年,是学校放高温暑假,家里大人要上班,所以就跟着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回乡下老家来避暑玩玩,5日白天的时候,姥爷领着他跟几个哥哥进山捡柴找野菜,随便到溪流里打烧饭的干净水。
打打闹闹,山里窜着玩得好不快乐,然而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出现异象,流星天降,一群人拔腿往家里赶去,然而流星跑得自然比他们快,一块碎片砸落前方,掀起最大的爆炸。
只有导弹概念的一群人,易科斯赛奥大叫着,说是被反导弹系统击落的碎片,要大家不用慌张。
然而根据从他大脑里提取出来的画面,现场还原细节,易科斯赛奥自己都没察觉到、观察到的,每个人的反应、表情细节,一一展示了出来——带头的姥爷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抬眼看到,更多,多到无边无际碎片陨落的时候,没有多话,直接让小孩们全留在山里躲着,他则带着几个大的继续往村里赶去。
然而这并不是自然陨石,下落速度远超想象,在肉眼观察到大批天降之物的时候,马上就是地毯式饱和核弹攻击的规模了……这个时候躲在山林里的大小孩子们,发现他们这里也不安全了,姥爷们离去的方向爆炸不断,更加担心村子家人,带头大哥们没有多想,就往村子赶去。
砸在他们这片山林的落物越来越多,大火已经冲天而起,熏得林中少年们睁不开眼,但依然往回赶着……
易科斯赛奥视角里面,就是爆炸、地震、火熏烟灼,完全站不稳,勾着身子跟着大哥们一起跑,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一个村里的易宁贾斯科大哥了。
易宁贾斯科此时脸已经完全熏黑,正抓着自己肩头说着什么,易科斯赛奥耳朵全是爆炸轰鸣,什么都没听见,大叫了两声,却见大哥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自己就被推下了路过的一条山涧之中,之后世界就陷入黑暗,现场还原画面也就到此为止。
白莫邪:“那么后来你们看在外面救也是救,正好基地仓库清空,所以就把他给搬进来了?”
乌璐璐:“对不起!”
白莫邪:“你可以了,阿莎姬,你不是很想发言的吗,那你来说。”
阿莎姬:“……”
白莫邪:“说啊。”
阿莎姬:“报告!是我提议将易科斯赛奥搬运进来的!因、因为,外面环境越来越险恶、糟糕,他、他活过了轨道轰炸,活过了高温沸水,如果不……”
茜弥玥:“报告团长!他已经那么努力的活着了,又距离我们基地这么近,不、不……我认为!见死不救跟谋杀无异!”
白莫邪猛地侧头盯向她,吓得小姑娘本能地闭上眼睛,然而身体依然站得如同标枪,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作为军人,训话时目视前方也是必须的,茜弥玥连忙强撑起眼皮子,直视前方……
所谓气势、气场,并不是一个人能主动释放的“某种个人技能”,其实本质上是社会交往中,相互作用的一个长期过程,也就是俗话里的“积威”,谋生人之间见面,读不懂气场的新人,往往会出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情况,但在一个团体里面,相互接触多了,上级自然会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效果。
白莫邪已经收敛锐气好多年,那种淡漠生死杀伐的神态,不在流露,反而从最开始,就在新团员少女们面前表现得平易近人,为她们着想,要抹平上下级关系。
然而各种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银阿莱战场上,茉维依等女对他这个神秘团长的潜移默化“神化”积累,团员姑娘们其实都十分敬畏白莫邪的,尤其是她们这最后一批,金蜂湾部队的第56届新兵。
被茜弥玥鼓住勇气顶了一句,现场又一片死寂,良久白莫邪才开口,语气放缓了不少:“你们是也听说了的吧,我不会不能拯救所有人,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既不强大,也不伟大,只是个凡人而已,只能力所能及帮帮身边的人……
所以眼皮子底下的人,你们决定救,可以,但为什么没有申请?为什么私自行动?基地并非你们的财产,公司、佣兵团的财产都算不上,完全是我私人所建所有,你们这样随便使用别人的资源做好事,还不经过主人同意的行为,说好听是借花献佛,直白点就是拿别人的身家做人情——是谁教的?从哪里学来?”
织耶:“不是……只是……想,放一会儿就送出去的!啊,对不起,我插嘴了,对不起……”
白莫邪抬手,让织耶停下:“其实这件事并不严重,毕竟今天才正式确定我们组织性质——武装快递公司,以军事化管理为主,企业运营为辅,之前都没有正式的规章制度,所以并没有行为对错评判标准……”
阿莎姬:“不!是我们错了,不对,是煽动大家的我错了!我们一直都有规章,不是公司,是我们金蜂湾部队的传统,是在我们心里的!”
白莫邪:“行了,就是当年茉维依、佩小姐她们制定的军规吧,一直想让你们走出那个时期来着……算了,新的团队规章细则,就在原来的基础上改一下吧。”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虚空说的,不一会儿,也就是5秒钟后,总社交群里就上了一份征询意见的规章制度草稿,供大家讨论。
乌璐璐:“报告!愿、愿意受罚!请不要开除我们,呜——”
白莫邪心中叹气,其实他并没有真生什么气,毕竟什么大风大浪没趟过,王若夜直接当了叛徒,一路算计他,他都没有生气……并不是老实人脾气好,而是任何人真正死过千儿八万次,什么脾气自然都会磨平的。
“我也有责任,没有宣布这里是战区,是某个行动任务中,那么也就是平常状态,你们在这里的任何行为,确实是自由的,不用汇报……一开始让大家过来,我也是抱着让大家度假的玩儿心态,是我自己态度上就没严肃……”
皮肤苍白的阿莎姬,现在整个人都激动得红润了起来:“对不起团长!是我态度不端正!想当然,太过自大,太自以为是了!就算没公告战区,也应该根据态势自己判断出来,不应该自作主张,擅自行动!请团长不要怪她们,要惩罚就惩罚我吧!第一个开这个口,要救人的,是我!”
阿莎姬也终于绷不住,泪水从直视的眼角滑落。
乌璐璐:“不对,惩罚乌璐璐吧,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我,我应该上报,而不是询问不在场的同伴!对不起!”
织耶:“同在现场,还出了主意的人是我,该惩罚我才对。”
夏迪吉:“我该阻止她们,至少应该上报,但我帮她们行动,还隐瞒了事情……”
茜弥玥:“我也帮忙欺骗了其她值班人员,该惩罚我!”
白莫邪:“行了行了,都别争了,你们这掐在新规章颁布中间这个点,算是第一个犯错,没有尽到团长责任的我也错,所以这样吧——你们几个算是出名的,之前职业岗位调查问卷,不是说想建功立业吗?”
阿莎姬:“是!所以我们积极寻找任务来做,不管是银河系还是任何其它地方!”
夏迪吉:“报告!我们一直在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乌璐璐:“绝不会再犯,不会再让团长大家失望……”
白莫邪:“那好我刚好有个想法,这里就罚你们戴罪立功,你们自己惹出来的摊子,自己收拾!”
“是!”
帝国时制20日,在决定完对易科斯赛奥的处置后,就没有其它事情要做了,白莫邪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同一个世界,白莫邪的永远平静,与此同时外面的人们却无法安眠。
除了还在持续着的战争,整个拜媞塔星球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剧变,环境反应具有一定延时性,但迟早会到来,本来以为轨道轰炸当天发生的地震、山崩、海啸,已经是最大规模的了,毕竟之后直到姆瓦萨亚开历10日,全球性自然灾害就没有停止过。
星球上不分前线后方,所有人都要面对身边的危机……
之前拜媞塔人类还能顶着自然灾害互相残杀,因为环境灾害在减弱的样子,5日海啸太大,大部分主力舰船都躲避在港口里,例如早早沿着海岸出发,凯联的普佩奇海舰队,5日的时候,就躲在凯歌迪亚大陆西海岸海底军港之中。
8、9日乌布利克大陆架连续地震停止,史上又一次大规模坦克战,第一次三代主力坦克混战开始,同时海上风浪渐小,舰队出击寻战。
只有飞机跟导弹军基本没有受天灾影响,但也局限在云层之上的战斗,大风天气影响,让对地攻击、侦查无法进行。
导弹部队的宝贝,高精度制导导弹,海岛陆基发射会受海风影响,大陆发射则受地震干扰,虽然固定发射井都是能抵抗钻地核弹跟最强地震的,但要在震动中发射,无论是机动部属还是固定,都必然受影响,尤其是部分非固体燃料火箭发动机,在液体燃料加注过程,震动造成出个什么差池,原地爆炸都有可能。
所以5、6、7三天,导弹军都是打火箭弹为主,毕竟火箭弹就是一个大炮仗,别说地震了,移动中发射都可以做得到,至于狂风影响,饱和覆盖根本不需要什么精度。
不像是高精度导弹,成本上无法做到覆盖,需要控制命中半径,但末端制导时,风力太大,全方向矢量喷射燃料有限,不可能抵消风力影响,最后距离目标偏出去十万八千里,打了跟没打一样,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发射。
随着时间推进,狂风渐息,到了9日晚些时候,甚至停止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在9日30点,交战双方,能进行星球导弹大战的客观原因。
然而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些时候,余震、火山的连续爆发,会间隔个几年、几十年,行星地理时间显然不能跟人类同日而语,10日发生的全球强震,其实完全可以认为跟5日的就是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