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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女王很认真地对待了白莫邪的随口一言,思考了一下,说出自己种族最可靠的起源:

“我们氏族起源数万年前……其实所有吸血鬼应该都一样,但要说存在形式起源的话……也是数万年前,当年新人类的一类‘超级士兵’,不眠者、哨兵等等之类的计划……”

“太阳系殖民时代啊,原来要检索这些关键词。”

“是的呢,不进食、不用排泄,就能更长久的持续作战,人类,需像像机器人一样才能跟智械抗衡,只有机械能够打败机械,就出现了彻底放弃传统口腔食道肠胃消化系统,转而彻底采用更高效能量获取方式的存在……在敌人口中自然就用‘邪恶’的吸血鬼啊、死者啊这些藐称来称呼我们——至少有点历史的吸血鬼族群,包括我们这支帕兰迪氏族就是这么起源的,之后大宇宙时代跟风的就不清楚了。”

“所以……”白莫邪举举酒杯,做了做喝的动作,“所以你们主食是生物高能微粒吗?血液到底是……”

“‘吸血鬼’只算是古词今用罢了,当年是对不用吃饭人的一种昵称——这些轶事是不会出现在人类知识库里的——我们帕兰迪是氏族,如果后缀是‘血族’的话,那就是真会吸食血液维生的了……”

“远古地球人类迷信,相信血液里存在力量,才会出现‘吸血鬼’这种超自然存在的,但现实里……”

“当年太阳系战场,人类还需要面对大量面对面人员接触作战——吸食新人类敌人血液里的生物高能微粒,是一种以战养战的好办法。”

“……这不能叫做是昵称了吧!就是事实了吧,吸血!”

女王歪歪头,好奇地观察了一下白莫邪后,没有接话,看来是价值体系存在偏差,双方无法靠语言完成理解过程,换了个话题,道:“我们氏族一般喜欢把生物高能微粒做在酒水里面,也要不少像班缇萝汀那样的人,比起酒更喜欢果汁、汽水。”

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遥敬白莫邪一下:“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正餐,至于桌子上的这些……一种游戏?算是我们的娱乐方式吧,大概,我们只恢复了味觉,食物离开嘴巴进到肚子里,会直接被物理上分解成各种原子,然后慢慢由全身毛孔排放出体外。”

“真神奇啊……比起我认识的其他星薙娅,吸血鬼更像是星薙娅呢……我还有个问题,唔,算了……”

“呵呵呵,妾身知道你想问什么——需要排泄的哦,毕竟这是最快的代谢出去体内废物的方式。”

“嘿嘿……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邀请我……”

女王目光拉远,望向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奈琪露娜拉着裘莉安跑到了花园里跳舞,白玲玲则在一旁自顾自地蹦蹦跳跳,而奈琪露蒂则满脸羞耻地,想把自己的三个同伴给劝走,别再在人群里丢人现眼了,趁着旁边围观的人还不多……

“你家的孩子们可真有活力啊。”

“那当然!”白莫邪鼻子一翘,一幅,你也不看看是谁在养的模样。

“班缇萝汀那孩子挺不错,但下任王必定不是她……她还太缺乏磨炼了……”

“嘶——不会是什么宫廷权利斗争,要我带着氏族公主逃亡,然后随便磨砺磨砺她,锻炼锻炼她力量,然后过个几十、百千年的,再重新杀回来,帮她复位吧?!”

“噗——哈哈哈——”女王拍手大笑。

“嘿嘿。”白莫邪跟着傻笑。

“呵呵呵……咳哼——”良久,重新整理好仪态的女王横了白莫邪一眼,“阁下怕不是故意的吧?”

白莫邪耸耸肩:“最近奇幻魔法故事看多。”

女王叹了一声:“当然是不可能的,班缇萝汀会由下一任王来审视判断。”

“我想也不可能,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直肠子地说出来了,所以到底找我什么事呢?”

“班缇萝汀想邀请你参加星际拉力赛……那孩子挺有赛车天赋的,无论是组装,还是驾驶……”

“……虽然赛车大赛找上我,这种事很奇怪……但你们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这种,随便来个通讯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郑重其事地邀请我参加个舞会吧?”

措辞间已经不客气起来,因为白莫邪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明明还有一堆重要的人等着自己去救,却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女王收回眼神,给了白莫邪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打住,然后站了起身来,往落地窗方向走了两步:“……来得正好,其实要找白莫邪阁下的并不是我,而是斐田倔男先生。”

白莫邪虚了虚眼睛,皱了皱眉头,缓缓站了起身来,一名身材匀称的成熟男子,慢镜头般缓缓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走进了休息室——这个男人一身符合气氛的宫廷贵族花饰装,但头发却是纯黑中夹杂灰白,形成黑灰白三色渐变,发型是到肩直发,脖子后面的头发是白色、灰色,然而后脑勺却是黑色底色的,显得十分未来艺术气。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斐田倔男已经坐到了女王之前的座位上,而女王则已经离开,还拉上了窗帘,还开启私人谈话屏蔽。

白莫邪已经不去管什么女王不女王的了,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偏开目光,去看下面女儿们,隐藏自己眼神里的想法:“……所以,梦旅人制作组组长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本坐下了的斐田倔男,憨笑着想开口,却又起身躬身伸手:“白莫邪阁下,久仰久仰,史上最年轻的自由枪骑士,久仰久仰。”

白莫邪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就坐了回去,研究起桂花酒:“……”

“咳咳……想要见到白莫邪阁下真比见皇帝还难呀,在下可是一直都想联系上阁下的啊。”斐田倔男搓着手,道。

白莫邪心中暗忖,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经常跟皇帝在一起,能见到自己还真就能见到皇帝了呢……嘴巴上依然沉默:“……”

“……”一阵踌躇后,一阵沉默,斐田倔男最后一拍大腿,“还是直说了吧!请爵士阁下高抬贵手,务必停止黑荒浪潮吧!”

果然。那么就开始话术战斗吧。

“嚯……你还真有脸说啊,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嘶——我们哪有……阁下、阁下你不能……”

“停,打住,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吕肖安可是把你们事情都抖出来了,老兵俱乐部、哈哈镜计划、格拉耶夫,真当我傻?真当黑荒是什么?要做什么?影响你们公司合法的、合规的、正常的运营了?那你们去告我们啊?直接捅到政府,捅到皇帝哪里去,私底下来找我干嘛?嗯?当我在为谁办事的?”

一通话下来,斐田倔男满头大汗,低垂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白莫邪也懒得管他想什么。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

白莫邪一杯酒喝完,斐田倔男依然埋着脑袋没有动静的样子。于是白莫邪干脆起身走到栏杆边,跟下面发现了自己的丫头们挥手打招呼。

又五分钟,十五分钟……终于斐田倔男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坐直了身子向白莫邪大声道:“白莫邪阁下!”

“嗯?”白莫邪斜靠着栏杆,懒懒散散。

“我们应该开诚布公!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阁下!”

“嗯,我听着。”白莫邪继续故作高深,期待着会诈出什么来。

“阁下,知道这是什么吗?”

“请允许AR显示,在下想展示一件物品……”

白莫邪视网膜上出现了一幅墙壁浮雕的全息投影,墙壁顶部为黄琉璃瓦庑殿式顶,顶檐下为仿木结构的椽、檩、斗栱。墙壁表面以云水为底纹,分饰蓝、绿两色,烘托出水天相连的磅礴气势。下部为汉白玉石须弥座,端庄凝重,而主体浮雕为九条五爪金龙。

白莫邪皱眉不确定道:“九龙壁?”

投影在白莫邪视网膜上的九龙壁,跟他当年在地球上时,历史课本里看到的似是而非,主要是这块九龙壁使用的是十级金属材质,同时用了斯维拉浮羽工艺,旋转不同角度看上去,会呈现不同的光影效果,就仿佛巨龙都是活着的,正在冲你眨眼、游动一般。

第一回合,白莫邪随便一诈就诈出来一个莫名起来的东西,看来面前这个男子,有点……并不配当自己语言交锋的对手啊。

“……九龙壁。”斐田倔男重复了一遍白莫邪的话,以表肯定。

“一块金属墙壁吗……做出这种真正假假的工艺,为什么不干脆用全息投影的呢。”

白莫邪缓和地话题,让斐田倔男慢慢放松了点,撑得笔挺的身子,松了些力道:“因为具有非凡的纪念意义,十级金属才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件物品,目前埋在原黑龙帝国的首都星球地核里面。”

“噗——泡在地核里?白色旗帜星域?”

斐田倔男彻底放松了,长出一口气:“……看来白莫邪阁下有很多情况并不知道啊。”

白莫邪继续倚着栏杆,一边看着远处小点大小的闺女们玩闹,一边开口道:“我这边也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情况呢,都一样,制作人先生……我看得出来,你就是一个单纯的技术人,或者说搞艺术的罢了,全身上下,怎么说,给我的感觉就是浪漫,扑面而来的浪漫匠气,却不得不踏入不擅长的领域,结果现在就别扭得不行,搞得我也尴尬别扭……就像在欺负人一样,一个老奸巨猾的痞子,在无人小巷子里霸凌认真干活的小职员一样。”

“那是那是,不是不是,但、但是……”

“但是——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嗯?制作人先生,你知道你在玩个危险的游戏吧?”

白莫邪离开栏杆,走到席座处,走动着,绕到了斐田倔男椅子后。

“不是,我是、我……”

“我在这场游戏里都只是个棋子罢了,随时会被踢到棋盘边缘,随时会被棋手丢下桌面,粉身碎骨,那么你呢?你的觉悟是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黑荒是我的手笔又如何?真的只是在对你梦旅人下手?背后有多少线牵着,你就没一点感觉?现在又向我展示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神秘九龙壁,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我、我,在下、在下是……在下太天真了,不该过来这里的,打、打扰了!”

在白莫邪时紧时松的话术下,这场双方应该势均力敌,所拥有信息差应该差不多的战斗,最终以白莫邪完胜而告终——小白兔自己找大灰狼耍,一开场就已经注定了的标准结局。

现在斐田倔男只想离开这里,因为他被白莫邪这么一番轰炸,把他从自己的象牙塔里给炸了出来了,让一直待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清楚意识到——现实一直就是现实,以前自己完全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现实真是太可怕了,还是逃回自己的小天地里去吧,那里的人更可爱,说话又好听,各个还都是人才,好想回去啊好想回去。

理所当然地,白莫邪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逃走呢,伸出魔爪,轻轻把刚起身的斐田倔男给重新按了回去。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走吗?”白莫邪还要诈出、交换出更多的情报呢……

“嗯?”斐田倔男茫然回望。

“托了这么多关系找上我之时,你就不可能脱身了……当现代信息技术是摆设吗?你已经落在蜘蛛网上了,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缠得越紧!”

边说边轻拍了斐田倔男肩膀两下,然后收回了手,继续踱步,绕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酒杯已经重新酌满。

斐田倔男那边,额头又开始哗啦啦地冒汗,脸上表情跟开舞会般,什么七情六欲全部上了脸,看着怪可怜的,口中嘟囔着意义不明的自言自语:

“……忠推及,人何人,德不德,那、那在下……克克拉迪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