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日本政变?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是大使同志从东京加急发回来的,他在使馆目睹了全过程,而且还应邀参加了联合舰队阅兵式。”
“好的,我马上向斯大林同志汇报。”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想了想,“暂时不要对外透露,不管是我们自己的同志还是美国方面。”
“明白。”
“莫洛托夫同志,日本政变的消息意味着什么?”斯大林对这个消息也感觉震惊,“不是说日本有向我们开战的企图么?”
“企图是有,而且在政变后还增强了。”莫洛托夫脸色铁青,“大使在电报中说得非常清楚,原日本陆军总参谋长成了日本首相,而日本海军元帅堀悌吉掌握了整个日本海军力量……”
“这是什么意思?他原来不掌握?他干掉了原来的司令官?”
“他现在兼任所有日本海军最重要的职务,甚至得到了海军枢密使这样一个从未出现的、特设的职务,根据我们对日本政策的了解,我们认为这是日本军阀对天皇势力的彻底架空。”莫洛托夫介绍道,“目前这职务的意思是,他可以自己对自己下令,自己给自己设定目标而不必顾忌他人,当然更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所有日本海军力量。简而言之,他现在是日本海军帝王加海军统帅的组合,要命的是,他对我们还怀有深刻的敌意。打劫美国运输船队、威胁动用舰队攻击海参崴和苏维埃港就是他的表现。”
斯大林咬了咬牙:“能除掉他么?这样的人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基本不可能,要是能除掉,美国人早就动手了。”莫洛托夫苦笑,“他在过去这一年多里干掉了英美100多万吨海军军舰,比当年的东乡平八郎元帅还厉害,而且对军队掌握之深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他的政治对手原本免去了他的职务,可他随便一煽动,整支海军跟着起来造反,不但干掉了对手,还掌握了全部海军力量……也只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军阀能够无视国际法和基本道义准则抢夺中立国的物资。”
“好吧,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战备方案进行调整吧,现在要避免给日本人挑起全面战争的借口。”斯大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在边境试探性报复进攻被梅津美治郎打得大败后,斯大林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要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非要把场子找回来,这次彻底没话说了。
“还有一个令人难堪的消息……”莫洛托夫艰难地开了口,“经过谈判,日方同意将打劫费降低到40%,不过是按船的数量来计算比例,而且必须他们先挑,挑完后他们对剩余船只的安全进行保障,然后日方声明没有开战的意图,让我们不要误判形势,但他们也不怕打仗,现在关东军不是诺门罕那时候了,而且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不妨再较量较量。”
“混蛋!”怒不可遏的斯大林同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上青筋暴出,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但又没什么办法——军国主义就是这德性,你打得过他一切都好说,打不过他就不要怪人家说话办事难听。这40年来,日本多次对俄国开战(1904日俄战争,1918西伯利亚战争,前几年的张鼓峰、诺门罕),哪次不是理由都懒得找?
“告诉美国朋友吧,听听他们的想法。”
莫洛托夫心领神会,这是斯大林在无可奈何之下服软了,但必须征得美国同意,毕竟物资是美国给的,船员也基本是美国人——上次扣押的自己人都是都被日方放回来了,可美国船员一个也没能走,据说全押入战俘营当苦力去了。
其实莫洛托夫还有句话没敢说,留任外相的谷正之对苏联大使趾高气昂地表示:“由于贵国悍然入侵满洲,我方决定保留报复的权利,今天先提出警告,什么时候动手就看贵方接下去的表现,下一次就不是小打小闹弄些驱逐舰这么简单了。”
谷正之吹牛么?当然不是,现在内阁文官们都很明白,自“讨伐国贼”中海军全员讨逆,陆军作壁上观后,在军事上陛下说话已不好使了,只要陆海军4大佬一致通过的意见就必须执行下去。
大本营制定的计划是出兵将整个北库页岛都占下来——上面有非常难得的石油矿产,一年产油40-50万吨左右,在丢掉巴库油田后,苏方紧急进行了扩充,现在产油量能达到80万吨。对年石油消耗量大约700万吨的日本来说(原本是500万吨,本书因日本扩张重型装备并减少了在华燃油消耗,将其估算为700万吨),吸引力非常大。对年消耗石油1000万吨的苏联来说,意义也不小。本来马上就要动手,石原莞尔表达了反对意见:“抢下来后苏联人派轰炸机炸毁油井怎么办?”众人觉得目前尚无完全把握,再加上海军还有其他考虑,整件事只好暂时搁置。
“我决不答应这样无耻、荒唐的做法……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说服我!”代行总统职权的美国副总统华莱士把参联会递交过来的建议函撕得粉碎,“只要我还在白宫一天,你们就休想!”
日本政变、40%的打劫费很快就通过外交系统传到美国,没有美国在日本国内没有间谍或者可以公开活动的人员,因此对日情报搜集严重依赖苏方、中方提供的消息,类似政变这种事只有苏方知道的最清楚,而联合舰队检阅仪式更让美方皱眉。参联会听到日本有2艘超级战列舰及航母舰载机具备超低空飞行能力后,立即提交了一个看似屈辱、实则非常理性的建议函——如果日本真能保证剩余物资安全送达俄国,同意40%的勒索费。
无论金上将、尼米茨还是特纳,都认为这笔钱不算离谱——因为给英国输送物资的北大西洋航线损失率将近50%,而且经常是连船带货连人一起损失,日本只开价40%且保证人员安全,实际运输成效还超过了北大西洋航线。给点物资算什么,多送一点就是了,反正日本也不可能靠多这点东西打赢战争。
当然,参联会甩锅的本领也不弱,这种安排如果泄露出去被国会或不明真相的民众听到一定会指着参联会和陆海军高层痛骂资敌,因此千方百计要华莱士签署同意的命令——万一将来出事也可以把责任甩到代行总统职权的华莱士身上。
可不知道是华莱士的政治理想主义病发作了还是他的智囊看透了参联会的“小心思”,他在沟通会上歇斯底里,好说歹说死活就是不肯签署这份同意书,甚至还公开和包括马歇尔、金上将等人在内的军方高层吵了一架,指责他们要为美国目前的军事失利负责,众人反唇相讥,最后不欢而散。
一贯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特纳在随后的参联会闭门会议上语出惊人:“我他妈开始有点羡慕堀悌吉这家伙了,说搞政变就搞政变,天皇你要是不识趣给我滚!——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我才能酣畅淋漓地喊出,狗屎的副总统你不识趣给我滚呢?”
一贯以来标榜政治正确的总统参谋长李海上将也阴沉着脸:他不是为特纳这句“傻话”感到恼怒,他是为华莱士不识抬举感到恼火,本来大家抬出副总统“代行”职权是让你多签字、少废话的,现在倒好,你开始拿腔拿调起来了。拿腔拿调也就罢了,现在公然拒绝陆海军高层一致同意的意见,甚至还威胁要罢免我们,你想干什么?
性子相对比较温和的艾森豪威尔叹了口气:“那只能先暂停一下物资输送了,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争取国会山部分实力派议员的支持,让他们给总统施加一点压力。”
“是副总统!”马歇尔“提醒”道,在“副”字上加重了音调。
艾森豪威尔尴尬地重复了一遍:“对!副总统!”
“要不要叫胡佛……”特纳在金上将耳边悄悄耳语几句,后者脸色微变,但最终没点头。
对华莱士感到不爽的除了军方以外,还有胡佛,华莱士对他控制舆论、大量渗透“忠诚法令”的行为表示不满,认为他在搞密探统治、搞政治清洗,还说要让独立司法机构介入审查目前已处理完毕的案件并听取有关预算使用情况的报告,这无疑让胡佛极端恼火。特纳建议是能不能让胡佛搜集一点华莱士的黑材料,干脆把他弄下台算了,“代行”职务人选可以让参众两院议长来“试试看”。老谋深算的金上将认为还不到这时候,至少不能由他发起牵头,万一暴露这事情就大条了。
“先准备几内亚作战吧。”尼米茨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援苏物资的事情再商量商量,希望斯大林老爹在中亚方向的进攻能取得成效,这样我们再提出这个建议恐怕会更好一点。”
李海点点头:“先把物资准备起来,准备30艘船,装得尽可能均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