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听了秋香这般揶揄(yé yu)的话,“哈哈”笑了两声儿后才接了这话:“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我在一起待久了,这性子倒是有三分像我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老十的马车就赶到了眼前。
秋香把手中清阳郡主的赠礼放到车辕上,回过身儿去接李三娘手里的物什:“三娘子说的是,我要不像三娘子,还能像谁呢?”
老十仍旧是那般的沉默寡言,在喊了李三娘一声儿“三娘子”后,就帮着秋香去规整那些礼盒物什了。
待得李三娘就着秋香的手上了一半马车的时候,老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三娘子怎的瘦了这般多?”
李三娘停下了脚步,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脸颊,此时才真的是有些担心起来:“当真瘦的那般明显?
竟是连老十你都瞧出来了?”
老十闻言这话,心中有话想要吐槽出来,但又不知如何说,这被李三娘噎的当真是喉咙里头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弄得他的脸色都黑上了三分去。
李三娘带着担心的看向秋香:“这可如何是好?
我今儿个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尚未觉得瘦的有多多,只觉得确实有些瘦了。
可这会子就是老十都能看出来了,那我要是家去了阿娘和阿耶还有大嫂、露珠儿可不得心疼我得不行不行的?”
李三娘进到车厢里,对着秋香仔细的问:“当真是那般明显?
我虽说是想惹得阿娘心疼我,想要让阿娘多疼我两分,但可没真想让阿娘担忧的啊。”
秋香对于李三娘这般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说法不置可否,转而拿起车厢之中早就备好的茶壶给李三娘倒了一杯茶来润喉。
老十赶得车稳当的很,慢慢悠悠的,直到临近安化门的时候,晃荡的李三娘都靠着秋香的臂膀睡了过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李三娘这才悠悠转醒,她是被城门外小贩们的叫卖声儿吵醒的。
“三娘子要不再多睡一会子?
瞧着这样子,很是得有些时候才能进城呢。”
李三娘打了个哈欠,轻轻摇摇头,她一边拉开车帘一边问秋香和老十:“你俩可有想吃的?
归家还有一阵儿,这胃袋可是等不得了。”
李三娘对着不远处那拐着篮子的妇人喊了一嗓子,这妇人就两腿麻利的到了跟前儿,妇人很是懂礼,先是对着车窗里露了大半张脸的李三娘福了一礼后,才声音爽利的问:“贵人可是要买些小点垫垫肚子?
小妇人这里有撒了芝麻的烤饼,甜口、咸口的都有,还有夹肉的火烧,要是贵人喜欢,加上三文,还能得一条小妇人自家做的咸菜条就着。”
李三娘很是喜欢这妇人的爽利劲儿,她起身走到车辕边上坐下,两条腿晃来晃去的丢荡着。
李三娘招了这妇人到身前儿,就见这妇人撩开盖了花布巾子的篮子,里头躺着四五个烤饼,并几张夹肉火烧。
而妇人所说的咸菜条却是在这层的外头另一个小包袱里头装着的。
妇人见李三娘好奇,就对着她解释:“贵人别见怪,这咸菜条带着味儿,怕染了饼子上头,这才隔着放起来的。
贵人放心,都是今儿个现打的,是好的。”
李三娘拿着荷包直接把妇人篮子里头剩下的物什包了圆,老十一人就能吃掉这里头大半,再加上李三娘和秋香应是能吃得完,实在吃不完,带回家也好。
李三娘往前头排队的地方眺望,眼见着还得有段儿时间才能到自己这辆马车,她就笑着问这妇人:“嫂嫂可是忙着归家?
我这月余才从外归家,以前虽说也见城门口这地儿有卖小食的,但没想着这回竟是这般多的人来。
嫂嫂可能给我说说?”
说着话儿,李三娘就跳下了马车,吓得秋香喊了一声儿“三娘子!”
这车辕距离地面的高度实在算不得多高,但也不算矮,一个成年人跳下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往常李三娘着急了的时候,也不必老十搭凳子都是直接跳下来的。
可这段时间里,李三娘不是因着在戒毒之地劳累的狠了,身子很是有些虚弱,瘦的那尖下巴颏儿连老十这个糙汉子都能看出来了。
如此,李三娘这般通知都不带有一声儿直接跳下车辕的表现,如何能不吓着秋香?
“无事,无事,不过跳个车辕,我心里有数,有数。”
安抚过了吹眉瞪眼的秋香,李三娘转过头去对着拐着篮子的妇人拱了拱手:“是否也吓着嫂嫂了?
哈哈,见谅,见谅。”
妇人倒是没被吓着,只不过她也看出秋香和那马车夫都十分紧张李三娘的安全了。
“嗐,哪里这就吓着了?
贵人有话尽管问就是了,我这吃食都让贵人买去了,早回家晚回家个一时半刻的都不碍事儿。”
这在人前,秋香哪里会真的较真李三娘这跳车辕的举动,只得自己也跳下车辕,站到了李三娘身后去了。
“我恍惚记得这月余前城门口这般地方可没有这么多卖吃食的,怎的不过月余就多了这般多人了?”
妇人是个健谈的,李三娘不过提了一个问题,她就噼里啪啦的说起话来了,当然了归根结底一是李三娘包圆了她篮子里的吃食,还不降价就买去了,让她赚了钱不说,还省事不少;
二是李三娘是个女娘,若是男子问话,这妇人也不会这般洒脱的;
三么?
当然是因着李三娘这态度很是平易近人了,毕竟李三娘可是冲着她行了一礼来的,妇人心中当时的想法就是:“这贵人咋这么讲究来,看看,贵人行礼都是这般好看。”
李三娘是真的好奇为何她月余不在长安城,长安城城门口的变化竟会这般大了。
若是过去城门口做些小食买卖的人算是一,现下就是五了,当真是多了不少人,其中像是妇人这般年纪的女娘就得算上能有三分之一这么多,再有三分之一是些看着十三四岁的三五成群的少年,剩下的三分之一才是挑着担子的汉子。
“好叫贵人知道,这都得从月余前那阿芙蓉案说起......”